祁颂答应,陛下也不会答应。天底下看戏的悠悠之口,更是会站在道德高地上把自己喷死!
名声这个东西,于强者是锦上添花。于微末之人,或许就是平安符。
宋知瑜长叹一口气,七皇子这条道,自己是要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好在宋知瑜最是会审时度势,既然选定了方向,就不会沉溺于负面情绪中内耗。
再说了,七皇子有什么不好,且不说离他铸下大错还有好几年光景。现在还有了自己辅佐在旁,总该要尽力一试!至少也能竭力避免重蹈书中结局。
明确了boss,宋知瑜便是全心全意替老大谋划。目前最要紧的,是消除主从二人的隔阂,如果可以的话,尽快博得祁颂的信任。
尽管还不知祁颂身在何处,可宋知瑜笃定,敬谢三皇子那出戏不过今夜定会传到他耳朵里。他应当会明白,这是自己交上的投名状。
当然,只靠这个不足以让祁颂放下戒备。
宋知瑜把跟祁颂的两次碰面翻来覆去回忆,越琢磨越不对味儿。
这厮识人的眼力、分析局势的敏锐、还有将计就计的聪慧……怎么也跟传言里的纨绔草包对不上啊!
学识如何不敢下定论,单就这份上位者的城府和谋略,让宋知瑜心中多了几分敬畏。
回想自己混迹商界这些年,见过诸多人中龙凤。最宝贵的经验就是,当对方段位明显高于自己,真诚就是唯一的必杀技。若继续自作聪明,便是徒留笑柄,纯纯小丑而已。
宋知瑜的第六感从未如此强烈——祁颂,隐身于更高的段位之上,观察着众人,也审视着自己。
想到这,宋知瑜除了庆幸自己从未摇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般地轻松。
老板脑子好使,又愿意给自己机会,对于任何一个踏踏实实的打工人来说都是个不错的开局。那自己只需要立足本职,用实际行动证明一腔赤诚就好。
想通了接下来的路,宋知瑜整个人透着雀跃。招呼人把笔墨摆好,准备加班加点做好自己的第一份答卷。
铺开纸张,宋知瑜凝神聚会召唤出脑海中的系统。
荧光面板中自动翻阅着一个个文件,最终定格在《以孝治国篇》。
宋体字迹清晰排布,红色的手写字体在字里行间填满批注,文章中更有各色荧光笔高亮显示——正是自己罚站时偷听到的内容,边听边用意念做好笔记,硬是站着学了一上午。
为了顺应自己读书时直接在课本上批注的习惯,宋知瑜早就把自己的手写小楷录入了系统字体库。如今右手受伤,正好派上用场!
通览整篇文章和笔记,并无错漏。宋知瑜开始尝试第一次使用系统的打印功能。
此刻面板停留在文档界面,与以往在电脑上的别无二致。宋知瑜靠着意念选定“打印”,设定好参数,面板出现了闪烁的荧光框线,这是?
宋知瑜灵光一闪,迅速把空白纸放在框线中。
字体瞬间跃然纸上!就连手写体的笔记,也均是完全还原。
更妙的是,这打印分辨率极高,竟然丝毫看不出印刷的痕迹,墨色饱满活脱脱跟手抄一样!
太好了,宋知瑜正发愁该怎么解释生硬的打印痕迹呢,倒是省事。
祁颂旷课了一天,乱糟糟的事情也由此引发搞得宫中议论纷纷。可宋知瑜不会因此分了心神,她时刻记住自己进宫的原因,和职责。
身为伴读,时刻把皇子的学业事务放在首位,才是自己最踏实可靠的立身之本。
星阁内室,琉璃灯盏映得满堂明亮。
沉水香散在空中,酒味混合着空谷松岚的香气丝丝缕缕荡漾开来,令人心旷神怡。
“快二更天了,你还不打算回去。明天继续旷课?你那伴读一共也就两只手。”
话音刚落,祁颂利落直起上半身,笑着揶揄:“六哥这是嫌我烦了,那我可得识趣些,不能来得太勤。”
对面祁嘉笑骂着踹过来一脚。
“说正经的,我可听说下午父皇把老三叫过去聊了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知道老三回重华宫时,那脸色可差了!”
祁颂撇了撇嘴,一副“跟我什么关系”的样子。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从小到大,除了你谁还能把他气成那样?”六皇子说着就咯咯笑起来,“以前就只有你,现在又多了个帮手。”
祁颂看过来,压下嘴角的笑意:“六哥你也太好收买了。宋珩若是你的伴读,三两招就能把你哄得团团转。”
祁嘉听了也不恼,神秘兮兮凑过来:“七弟确是个心志坚定的,起码得五六招吧?”
“嘶——”
祁颂作势要打,被六皇子笑着灵巧躲过。
“禀七皇子,这是宋公子刚刚送到您书房的册子。奴才们奉命监视,不敢怠慢,即刻送了过来。”
祁颂立刻接过,六皇子一脸好奇凑过来。
“这是今日秦夫子所授内容啊。不对……他不是被罚出去了吗?怎的批注比我还全?”
祁嘉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祁颂闻言也抬头看过去。想从他眼神看出丝毫的夸张戏谑,毕竟六皇子勤学的美名可是能跟祁钰一较高下的。
也多亏了六皇子,祁颂未入上书房这几年,功课倒也不至于落下太多。
能得六皇子如此肯定,祁颂心中的印象不得不大大改观了。
“今日发生多少事,他竟还稳得住心神做这些?是个沉得住气的。”六皇子神色严肃,很是认可。
祁颂沉默片刻,满不在乎夹起那两页纸随手叠成方块,往胸口一塞:“这本就是他分内之事,理应如此。”
六皇子含笑不语,自己这个七弟一惯是个嘴硬但心里有主意的。
“宋珩为了你把老三得罪了,接下来想必会抱紧你的大腿。类似的殷勤只多不少,你就等着慢慢受用吧!”
祁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那他就完了!”
七皇子最是厌恶君臣商业互吹的架势,投机谄媚之徒正配他那沽名钓誉的三哥,清榭留不下这种人。
六皇子好奇问道:“若是他无意自证忠心,只当无事发生呢?”
“那只会更惨!”
没有主子的信任,在这宫中正如无根浮萍,人尽可欺,朝夕难保,可不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