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的夜晚悄然而去,晨起的朝阳缓缓升起,为天地献上光华,粹照万物。物华天宝,人杰而地灵。
林初棠与赵如晞修整了一会儿,准备去山下购置些东西,准备离开。不料一到山脚只见一路追查的侍卫也到了山下,他们展开图纸问路上的行人,询问是否知晓两人的下落。而最最令两人震惊的是,他们竟然说她们是城主府中的丫鬟,偷了主家银钱器物偷跑出来的……,而且如果知道她们的下落,赏金五十俩。
这让林初棠感觉很蹊跷,如果真要抓她们,大不了说她们杀人放火,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编造各种理由?这分明有大事化小了的感觉。见此,两人只好谨慎行事。原以为跑了慈幼院两个丫头不会有什么的,不曾想竟如此严重!里面肯定有猫腻!
林初棠同赵如晞用泥糊了一下脸,还好衣服脏乱,她们刚好可以扮做乞儿,一边躲着追兵,又借着乞讨的缘故,讨了一点吃食。待填饱了肚子,两人合计要逃离跑出临杨城。幸有老天保佑,她们本就处于城郊,没了出城查验的苦难。但是待他们看见穿着便衣的侍卫长同侍卫也在搜寻,这让两人不禁起疑,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们连找人都那么低调了……
为了活下来,两人合计不走大路,走小路。夜里在山上过夜。就算有洪水猛兽也好过于担惊受怕的居住山下人家里。
两人走了差不多三天,逃到离临扬城差不多三十里的地方。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们依然不敢去别人家住宿,身上背着的金银丝毫无用武之处,倒是这几天背着它们躲避追捕,倒让她们耗费了很多劲。夜里林初棠坐在篝火旁,烤着自己手上的鱼,而赵如晞则是静坐一旁发呆,时不时的往火里添一些柴火。
“明天如果见不到搜查的人,看看样子我们应该就安全了。”静默很久,赵如晞方冷冷的说
林初棠翻转着手中的鱼,点点头
“嗯,希望如此。你有什么打算。”在林初棠看来她们只是利益的相关者,明天如果安全了,那没有利益牵绊的两人也该分道扬镳了。毕竟自己日后会怎么样又同她有什么关系呢?这些钱财也够她林初棠活了。
“没什么打算,大不了就好好活着。”当初在刀尖舔血的日子她已经过惯了,她现在可能更想过平安顺遂,平静无波的日子……
听赵如晞这般说,林初棠也没什么惊讶的,这个人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对什么都没有兴趣。见她这般随意的态度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
好好活着,是啊!自从死里逃生,好好活着的确是天大的恩赐。
想着想着,林初棠不禁思绪飘远。当初她也是这般同陈伯礼一起在山上烤着篝火交谈打算。也是怀着好好活着的心愿渴求尊贵的世子大人给她一个好去处。终究还是自己贪欲过盛,还妄想去盛京。也是自己太傻,偷来的东西终究是偷来的,不过她很疑惑,像岑丫那般的人竟然能讨他们青眼?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呢?她只是一个低贱在泥里的人,一辈子只能这样了。
晚风轻轻的吹拂着林初棠的头发,少女温和的眉眼在火光的照耀下,带着股释然的感觉。对啊,释然……。
赵如晞看向林初棠,她一向淡漠的神色有些挣扎,最后长叹一声
听见赵如晞叹气的林初棠有些意外,毕竟这个人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无坚不摧,心性坚若磐石。在牢狱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不管她们有多难,多少次因为腹中饥饿差点饿死,她都没有听见过她叹气。
赵如晞看向林初棠诧异的目光,冷淡的眸子动了动。随后她起唇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不知道你是否放下了过去,但是这个时代是不允许你放不下的。他们位高权重,你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报复他们。倒不如好好活着……”
林初棠听着,缓缓低下了头。她放下了吗?可能是吧!开始自己从无数次的怨恨咒骂到冷静忘却不再忆起。四年真的是太久了,久到抹去了她尖锐的棱角,唉,释然……
“我想我应该是放下了,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是无法串联在一起的,不过,岑丫的确命好……。”
赵如晞听着林初棠的话语,听到她还在想着岑丫,不由低叹,林初棠其实并没有放下,如果真的是放下了就不会一直想着岑丫了。可能是不甘吧,如果没有意外,她也将过上岑丫那般的生活。可惜,世事无绝对,她被送来了慈幼院这个人间烈狱,这么多年的折磨,她能心平气和的同自己谈话,已经很不错了。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的确很不错了。但是她也不想多说,这样的封建时代,阶级就已经限制了一切。况且她还是个女子,受到这个时代的约束只会更多。念及此她不禁怀念自己曾经生活的时代……
“嗯,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林初棠实诚答道
“那你打算跟我一起吗?”赵如晞冷淡问道
虽说她讨厌背叛,也遭遇过背叛,但是她并不是一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之人。之前的失败她也吸取了教训。林初棠这个人,在她眼里还是不错的。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为了活下来,她可以忍受一切苦难,该心狠的时候心狠,该讲大是大非的时候也懂得进退……况且她们如今也有了钱财,两个孤苦无依的人,是需要陪伴的……
“我?同你一起?!”林初棠有些意外,毕竟冷情如赵如晞,真是想不到她会邀请她。
“嗯。”赵如晞点点头,算是给她准确的答案。
林初棠定定的看着她,忘记了时间,手里烤的鱼也忘记翻了,直到发出烤糊的气味。林初棠方如梦初醒,她急忙把鱼从火上架出来。
“唉呀!烤糊了!”她有些颓然的说道
烤糊的鱼可不好吃……
“你拿给我吧。”赵如晞说完还未征得林初棠回应就一把夺过鱼,自顾自的烤起来
林初棠看着自己两手空空,低垂了眉眼。
她不是没想过,可是她已经经历了一次背叛,她不敢再那般全部信赖一个人。她害怕,也不愿……
可是,如果没有赵如晞,她日后的人生又该怎么打算呢?她不知道。可能她永永远远都要做一颗缠绕他人的藤蔓,无法独立生长。
不知道是想了多久,待林初棠抬起头时,烤鱼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
“你吃没烤焦的哪里就行了。烤焦的地方苦。”赵如晞把鱼递给林初棠
“那你呢?”
“我不饿。”
见此林初棠也不多说什么,看着眼前的鱼,她慢慢接过。小心的吃起来,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停了下来。鼓起勇气把鱼分成两半,把一半递给赵如晞
“你不必谦让我,这鱼你也有份。我愿意、我愿意同你一块。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我讨厌背叛!”
话落,林初棠还担心气势不足,她尽量保持面无表情。增强她令人信服的气势。
可惜林初棠的面相太过纯稚,尽管面色苍白,还是难掩那惹人怜爱的风姿。想想,她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只比其他孩子更有筹谋更大胆的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