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的话音未落，沈献人已经在厨房了。
不过她又一阵恍惚，自己这是在厨房，还是在战后基地？
整个厨房的台面上摆满了碗碟，洗菜盆，以及好多被洗的乱七八糟的蔬菜，很显然，这些都是被顾琛淘汰掉的。
地上摆着三个垃圾袋，垃圾桶里还装着一堆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材料的东西……
顾琛正手忙脚乱的在收拾洗碗池，里面同样是各种碗盘，还有不少的青菜碎叶。灶台上更是到处都是油渍，被洒落的调料，以及东倒西歪的调料瓶。
沈献张了张嘴吧，又合上。
因为眼前的顾琛看上去已经很尴尬了，她生怕自己一张口，说出些让他更尴尬的话。
“都说了不让你进来了。”
顾琛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想尽量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一下被自己弄得一团糟的台面。可惜他身体虽然健硕有型，也遮挡不了多少。
听了顾琛半撒娇半无赖的语气，沈献收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静静的看着他问：“你是想自己在这里收拾，还是吃完饭以后我们一起收拾？”
顾琛闻言面露喜色，“那我们先吃饭吧，饭菜凉了不好吃。”
“嗯。”
沈献应了声，率先离开了厨房。
后面顾琛又不知道悉悉索索的在干什么，好半天才见他憋红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我解不开了。”
他走到沈献面前，转过身去。
围裙的系带已经被他折腾成了一个死结。
沈献没说话，抬手麻利的给他把围裙解开，又随手搭在一旁的椅背上。
“开吃吧，我做了两个多小时的菜，尝试了很多遍才完成这几道的，你尝尝。”顾琛带着一丝丝成就感，将盘子里的西红柿炒蛋夹一筷子放到沈献的碗里。
沈献低头，这才注意到，原以为放在桌上的白米饭，竟然，其实就是两碗浓稠的稀饭。
“呵呵，水放多了，米也放多了。倒了怪可惜的。”顾琛看出她的惊讶，连忙解释。
紧接着，也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蛋，没吃两口，就看到他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嘴巴里还发出“嘭咔嘭咔”的声音。
沈献歪头看着他。
只见顾琛抬手，从嘴巴里拿出一个东西——
竟然是，一块鸡蛋壳！
“啊，就这一块，还被我咬到了，就像是饺子里的硬币一样。”
“你的意思是，这是你故意留在里面的？”沈献问。
“对啊，第一次做饭，总要做些特别的事情才有意义。你快吃啊！”顾琛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
沈献为难的低下头，看了一眼黑焦的勉强能分出哪个是西红柿哪个是鸡蛋的菜，十分艰难的夹一口吃了起来。
顾琛紧张的看着她，见她的眉头从紧皱到舒展，放心不少。
“怎么样？”他很期待得到沈献的肯定。
“除了咸点，其实还好。”
“是吧，这是我的第三份西红柿炒鸡蛋。”没有被沈献吐槽，顾琛已经是心满意足。又给沈献夹了青菜，自己也不迟，继续给她剥虾。
“为什么要亲自下厨？”
对于顾琛的这一迷惑举动，沈献十分不解。
顾琛这样的身份，过了三十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个连白糖和盐都分不清楚的人，忽然间打仗似的做了三个菜，实在是有一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既视感。
顾琛将剥好的虾放到她面前，坦然道：“下午让你不开心了，所以……”
“道歉？”
“嗯。”
两人一个问的直接，另一个回答的也坦荡。
“要真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更想要的是什么？”
“什么？”顾琛忙着剥虾，头也没抬的问她。
“秦莳最近估计都不会来公司上班了，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意愿。而且她知道你二叔不少事情，他万一要对秦莳做点什么，她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顾琛将剥好的虾给沈献，自己拿纸巾擦了擦手，走到客厅的沙发跟前，在包里拿出一张纸走过来，放在沈献面前。
“这是什么？”
沈献疑惑的打开折叠起来的纸张，只见上面是一个地址。
“我知道你想找她，下午就找人查了，这是秦莳现在的居所。”
“谢谢了。”沈献将地址收起来，继续吃饭。下午的时候她找了人力资源部们的人，询问过秦莳的住址，结果他们那边登记的，确实是公司的员工宿舍。
而秦莳，并不在那里，所以她才不得已去找了白伯母。
沈献并未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可顾琛看她的眼神却很严肃。
“你怎么知道秦莳最近不会来上班？”顾琛盯着她的眼睛问。
“我亲耳听到的，你二叔不会让她来上班的，最起码最近不会，以后会不会找机会让她离开申飞，就不一定了。”
沈献继续吃菜，“咔嚓”！
她嘴里咬到一个薄片，她用舌头将东西顶了出来，白色的碎末——
“你包饺子要放两个硬币？”
面对这样的调侃，顾琛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接她的话茬。
“你晚上出去，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这才是他现在关心的，沈献回来的时候状态就有些不对劲，比下午出去的时候还不对劲。
而且她的身上，明显有许多地方蹭上了白灰，头发也显得很凌乱。
沈献见瞒不过，便将自己夜访顾诚办公室的事说了，略掉了张盟将自己从窗户外面拉进来的那一段。
“你真是疯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二十楼，要是掉下去，你全身的骨头都会碎成渣！”
顾琛因为担忧而变得恼怒！
他接到唐逸的电话时就知道，沈献要要去二十楼，但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被迫挂在了二十楼的窗外！
“我不会让自己掉下去的！”
沈献在刚从窗外爬回来的时候，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只觉得要是给她第二次机会，她还是会去的。
她拿出手机，将自己拍的东西给顾琛看，“你能不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地方的钥匙？”
顾琛心里又气又担心，但也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
他拿起沈献的手机看了又看，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小巧很精致做工也很复杂的钥匙，不像是保险箱的钥匙，也不像是普通柜子的钥匙。
见他摇头，沈献便又将手机收了起来。
“这是在你二叔的办公室发现的，放的很隐蔽，我相信不是普通的钥匙，我得查查。”
顾琛不再说话，只管给她剥虾。
沈献见他沉默不语，便也给他夹菜，“第一次做成这样，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