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怡草草结束通话,刚说完再见,房门就被敲响。
季颉气定神闲,慵懒地靠在门边,眉眼一挑:“这个红着眼睛的姑娘是谁?我无所畏惧的江江兄弟呢?”
江佑怡明白他想缓解紧张的气氛,却还是出手拍了他,又往阳台瞥了一眼后,推着他往外走,反手关紧房门。
季颉对她把苏月凝关在房里的举动感到疑惑。
江佑怡拉着季颉的手走向沙发,落座,压低声音:“让她呆会儿吧。” 竭力控制情绪,“我妹悲伤的时候,就会如此。”
“不管发生什么,拜托你们,一定要把我妹带回国……她还没有经历过什么幸福的事儿。她很小的时候爸妈就离开了,她就一直生活在我们家,可能她想爸妈了。”
想起苏月凝落入险境的夜晚,眼前又浮现出她平日里开朗的笑脸,倪雨森心底隐隐刺痛,他坐不住了。
一进门,就看见正蜷缩成一团靠在角落的苏月凝,背影孱弱,身体微微颤抖,啜涕声灼痛了他的耳朵。
倪雨森轻手轻脚地走近,该怎么做才能护小姑娘周全?单膝蹲下,高大的身影顷刻笼罩住苏月凝,用手掌轻拍她的背,替她纾解。
苏月凝的手始终握成拳头紧紧按在胸前,涕不成声,她把头靠近倪雨森的怀里,渐渐平复了心情。
季颉拿纸巾擦拭着江江脸上的泪,江江接过纸巾,用力擤了把鼻涕,不发一言。
“阿森已经联系上大使馆了,放心吧,我们都能平安回国。”季颉柔声分析着。
楷文可不喜欢死气沉沉的感觉,他委曲地撇嘴:“行了行了,我算是看明白了,要是有一个人走不了的话,你们会联手把我丢下的。”
“我们敢吗?你这小黄毛还不得大闹天宫?”江佑怡怪腔怪调地回答。
楷文不明其意,犹疑地看向季颉:“她说的不是好话吧?”
玩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动了众人,倪雨森跟苏月凝也走了出来。
季颉随手拎起墙角装饰用的棒球棍走上前去,正忖度着该用哪国语言问候,门外的人倒先发话了:“里面是中国人吗?我是驻外大使馆派来。”
迅速打开门,一位衣着迷彩,身板笔挺的军人站在门口:“请问倪雨森先生在这吗?”
“对,外面现在什么情况。”季颉把他请进屋。
小军官摘下帽子,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刚毅的面庞很是帅气,他环顾一周,不急不慢地回答:“爆炸案还在增加,机场已经关闭了,但是国家派了专机保证接大家回国。”
“那我们是现在去机场吗?”
“咱们这一共6个人,得分开走,两个人跟着我,剩下的三个人暂且留下,我战友随后就来接应。”
“两个姑娘跟着你走吧。”季颉回头指了指江佑怡跟苏月凝。
小军官分析着形势做出决断:“这样吧,伤员跟我,再一个女生跟我。”伤员指的是缠着厚厚绷带的倪雨森。
“老弱病残,伤员摆在最后,两个女生跟你走。”倪雨森不容置疑的口气。
江佑怡走到倪雨森身旁劝说:“你带我妹先走,他一个人带着我们俩女孩子,顾不过来。”
倪雨森迟疑了。
苏月凝可不同意这套方案:“江佑怡,老弱病残,老排在最前面,你跟他先走。”
听到这种抢着后走的理由,小军官硬生生压住想笑的心,果决地替他们分配:“离机场还有几个小时车程,天黑了都不好走,我来决定,妹妹和伤员跟我走,另外两个男生带姐姐走。”
“好。”季颉替大家同意。
小军官伸手要接苏月凝的包时被拒绝了:“谢谢,我可以,你帮他吧。”他自然是指受伤的倪雨森。
这时一通电话打断了他们的行动,小军官分享着最新的消息:“你们认识江栩先生吗?大使馆也接收到他的求助。”
“江栩是我哥。”江佑怡和苏月凝对视一眼,心头满是暖意,原来哥哥什么都知道。
“事不宜迟,出发吧。”不容耽搁,小军官率先往门外走。
迈出民宿大门,街上满是提着袋子乱窜的居民,食粮散了一地,人们也顾不得捡干净。苏月凝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不自觉停下脚步,悲悯油然而生。
小军官回头深深盯了她一眼,直接拽过她的背包往肩头扛,随后喊了一句:“跟上!”
倪雨森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往前走,苏月凝木讷地跟着上车。
车子开离人群,拐入一片田野,此刻的安逸与先前的动荡仿佛两个世界,苏月凝很感慨:“这里经常这样吗?”
“一年里大大小小总有几起。”小军官谨慎地盯着前方的路况。
出发后苏月凝不断划着手机,依然失去信号,她很担心江江一行人的安危。此时小军官的对讲机冒出杂音,她按捺不住,半个身子几乎贴到前排:“有信号了?可不可以联系你的同事,我姐他们到哪了?”
“同事?”小军官被苏月凝的这个称谓逗笑,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情到了她这,变成轻描淡写的同事了?瞄了眼后视镜,看到的却是她紧锁的眉头,便不敢玩笑,拿起对讲机:“坤,你们到哪了?”
无人应答。
再呼喊一次,依旧没有回响。
苏月凝依旧眼巴巴地扒着前排座位,小军官出言安慰:“我的。”话到嘴边不由得一顿,“同事!带着他们,很安全。”
“坐好。”倪雨森拉了她一把。
失望的心情写满整张脸,苏月凝乖乖坐好,后背紧紧贴着靠垫,双手整齐地搭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