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只觉得头被人这样按着很难受,同时,像是有虫子在死咬着她的胃。
鹿童言手指捂着肚子,额上不停冒汗,头脑混沌,另一只手找不到着力点,徒劳的抓住裙子。
没一个人再敢说话。
头顶力气小了点,接着,似乎是有谁拉开了手提包拉链。
她脖子酸痛,想昂起头看看,眼睛却突然被一双从后面绕过来的手覆盖住。
伴随而来的是一声脆响,像是酒瓶击中脑袋的声音。
周围短暂的寂静之后,惊呼声,尖叫声四起。
她眼前漆黑,接着一阵耳鸣,大脑里的那些丝线好像瞬间断掉,一晚上的紧绷在这顷刻间瓦解,闭上眼睛倒在了身后人温热的怀里。
书页混合着沉香的味道,淡淡的苦涩蔓延开,却莫名的心安。
让她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找到了依靠。
深夜,病房。
洁白墙壁上的挂着的钟,指针走路的滴答声在这静谧中格外清晰。
陈错坐在床边,幽黑的眸子盯着病床上躺着的人。
她脸色苍白如纸,眉心轻皱,黑色的发丝搭在枕头上,像是一碰就会碎。
陈错想将她额前被汗沾湿的发往后拨过去,垂眸却发现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直紧握着,后知后觉的松开,发白的掌心血液渐渐回流。
鹿童言躺在那里,身上盖着棉被,安安静静,连呼吸都轻不可察。
胳膊搭在外面,白皙的手背上插着针管。
他慢慢伸出手,沿着被单往前移,还是在离她手指不过一毫米的位置停住,没有触碰,四指往回虚拢着掌心。
“后悔吗?”他轻问,看着她素净的手腕,纤细,易碎。
回答他的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岑叶宁睁着稀松的眼,推开门看到房间内的场景时吓了一大跳。
房间内没有开灯,早上光线雾蒙蒙的,男人靠在墙边,头微低,目光注视着床前的人。
她轻轻关上门,走过去问道: “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袖口,衣领处,前襟那里,甚至脸上都沾着几滴凝固的血液。
“受伤了?”
陈错像是才注意到,抬起胳膊看了眼,声音听起来很疲倦, “别人的。”
“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嗯。”
岑叶宁放下包,在床前俯身看了看鹿童言,自言自语的说: “怎么又进医院了。”
陈错本来揉着眉心,听到她这话时动作一顿,敏锐的捕捉到那个字,他抬头看向岑叶宁, “什么叫又?”
她说这话,像是鹿童言经常进医院。
岑叶宁拉了张椅子坐下, “她胃不好,又经常喝酒,之前也进过几次医院。”
注意到他听了脸色格外阴沉,岑叶宁又小心补了句, “也不是很经常。”她话锋一转,好奇的问他:
“你怎么和她遇见的?”岑叶宁看着陈错衣着上干掉的血迹,像是和别人打过驾。
本来今天周末,她准备好好睡个懒觉的,结果大清早就被陈错一个电话叫过来,脸都没来得及洗。
陈错站在墙边,后脑勺往后抵着,喉咙上下滚动几下,闭着眼大致回忆下昨晚的场景。
进了二楼最靠里侧的包厢,坐在里面的季行看到来人之后忙起身笑着招呼,”来了。”
陈闻南介绍: “这是你季叔叔。”
陈错点头, “季叔叔好。”
来之前,王叔已经将这些人的照片和信息做成了简历,他看过能大致记住。
他是小辈,按规矩坐在了靠近门边的位置,旁边一个男人问他: “本科在伦敦读的工商管理?”
坐在陈闻南旁边的男人恭维着说: “犬子也是在那里读书,听说陈错在校期间成绩优异,是伦敦大学LSE优秀毕业生。”
陈闻南笑,往他这边看了眼, “整天不着家,以后生意上还得靠你们多照料些。”
“一定一定”
......
酒过半酣,餐桌上又开始谈论股市,扩张的问题,陈错觉得无聊,借口去卫生间从后门离开。
途径走廊时,前面包厢内走出来一位穿着紫色裙子的女人,陈错懒洋洋的扫了她一眼,抬脚往甲板上走。
他手搭在栏杆上,点了只烟,看着两岸的建筑放松。
江面冷风拂过,那个穿着紫群女人的脸在他的脑海里没来由的出现,陈错靠着垃圾桶磕了磕烟灰,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她。
想起来了,她是嘉华娱乐的人。
和鹿童言一个公司。
所以,她今晚也有可能在这艘游轮上么。
陈错垂首笑了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想法一旦存在于脑海之中就抹存不掉,他回去的时候,有意朝那个房间看了眼。
门虚掩着,那紫裙女人出来估计忘了关门。
只一眼,看到了门后背对着他跪在地上的人。
陈错一直都觉得这事挺神奇的,或许是高中时代习惯了走在她身后,所以当时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认出了那人是谁。
接下来的画面像在电影画面按下了加速器,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事情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先行一步。
踹开门,抡起桌上的酒瓶,不顾一切向那个男人砸过去......
自始自终陈错都非常冷静,只有一个念头:废了他。
.....
陈错简单向岑叶宁叙述了下情况,免得她瞎猜,有些部分不堪入耳的地方刻意省去了。
即便这样,岑叶宁听得还是倒吸了口冷气, “那你也不至于弄着一身吧?”
背后是雪白的墙,清晨第一缕阳光冲破云层洒下来,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眼底一片青黑。
陈错单手插在口袋里,凝视着鹿童言,没回答。
他刚刚只说看到她被人灌酒。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第三次震动了下,陈错拿出来,是王叔发过来的消息。
“车子就停在医院门口,一处大门就能看到。”
家里过来接的车三十分钟前就到了,所以给岑叶宁打电话过来照顾她。
后来他没回去,陈闻南那边想必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