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包拉链拉上,班里的八卦风向立马转变。
故事变得更加精彩刺激了。
手机的嗒嗒声在教室里此起彼伏,热闹的嘴皮子讨论也不止不休。
她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走出教室之前听到今天的第三个劲爆八卦:司洛林回校了。
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今天的最后一个八卦了。
她没回家,她回了思楚斜街的一栋小洋楼。自从她转来这所国际学校,就没和郗文容一起住了。
回之前,一个人下了馆子,吃了顿便宜的路边摊,全是肉和荤腥。
早秋的风不凉快,偶有夜雾像不合时宜的霜,潇潇洒洒弥漫在她点着地的脚边。
期间有几个外校的高中生问她要联系方式。
她没给,神情恹恹地说了声没兴趣。
不纠缠的耸耸肩就走了,不死心的要耍个赖皮但最后还是被她一记冷眼和“滚”轰走。
吃完饭,付钱,桌上的二维码不扫,纸钞递给了老板让找零,在老板一瞬探究的目光下接走了几个硬币潇洒走人。
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买了一盒一听就非常养生又健康的绿色果蔬食盒。
这次是用手机扫的码。
还问收银员要了小票。
把所有的证据留个充足又充分。
食盒被她随手拆开,扔给了路边的垃圾桶浪费,小票则揣回了口袋里。
垃圾桶不一会儿就蜂拥而至一群循着味道赶来的野猫。
熟练地做完一切,这才抄着兜慢悠悠回了家。
到小洋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小洋楼的门从外面锁着,但是二楼的一间房亮着。
她进了门,随意踹了鞋子,脚踩在地毯上,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塞嘴里,然后抄着裤兜往楼上走。
在门口站定,捂着嘴呼了口气,确认薄荷味的口香糖完全掩盖了嘴里的肉香味,才抬起手握上了门把手。
推开卧室的门,那张懒人沙发上坐着个男生,翘着二郎腿,手臂放在沙发扶手上,后颈仰在靠背包顶上,仰面睡觉。
看不清面貌,因为脸上遮着本摊开的书,书名叫《沟通的艺术》。
呼吸均匀。
整个房子,该落锁的地方都落的好好的。
唯独她的阳台门大敞着,白色的帷幔随风摇曳,风从针线的缝隙里漏进来。
同时漏进来的还有今夜苍白的月光,安静地碎在地上。
她撇了撇嘴,把口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掏出来放桌上,包括那张买绿色食盒的小票。
看了眼沙发上的人儿,把小票往显眼的地方推了推。
然后看到了桌上的生日蛋糕。
脚踢了踢他的小腿肚子,喊他:“司洛林。”
他“嗯”了声,没动。
她打开了蛋糕,看到很漂亮的奶油与蛋糕胚的组合。
她伸出食指抹了口奶油进嘴里。
动物奶油。
清甜不腻口,很好吃。
但她现在太饱了。
她砰一声躺床上,脑袋嗡嗡嗡的,很难受。
司洛林把书合上,站起来拿起桌上那张小票看。
郗雾闭着眼睛,听到空气中一声淡淡的嗤笑。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想起那盒丢进垃圾桶的绿色营养餐,心虚,于是先发制人。
“刚刚。”
“叶文因被人揍了。”又试着转移话题。
“知道,我干的。”
没话说了,她把自己卷被窝里,眼睛闭牢,最后打算装死,“有点累,先睡了。”
“饿不饿?”
“吃过了。”
“确定?”
“确定。”
“吃饭就吃三分钟啊?”
郗雾攥着被子的手猛得一紧,喉咙里薄荷糖迅速吞咽入腹。
靠,她忘了。
发票上有时间的!
他没再问了,只是淡淡的叹出一口气:“没关系,我的话你从来不放心上的。”
“习惯了。”
郗雾攥着被子的小拳头猛得捏紧。
紧紧闭着眼睛,绝不搭理,任由愧疚感弥漫胸口。
心中反复默念:不能给他脸、不能给他脸、不能给他脸……
很久都没有动静。
司洛林没了话。
空气沉默下去,脑海里的小人疯狂打架。
要不要安慰他一下?
不行,他是受人之托照顾你,不是真的喜欢你!
而且好困……
隔不了一会儿,额头上探来一只手,她眼睛没睁,他也没说话。
只听到有脚步声,然后又听到倒水的声音、玻璃杯碰到桌子上的啪塔声。
“别装了,知道你没睡。”
她闭着眼睛继续装。
被子被他掀开,人被他拉起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杯口已经在她嘴边了。
她怒气冲冲地瞪他眼,他轻描淡写一声笑:“眼睫毛颤得挺厉害。”
一口国粹死在喉咙那。
她不想吃药,她现在想哭。
没有什么原因,就是矫情劲上来了。
然后他手心里的药从感冒药又加了一颗别的。
“吃了。”
“不想吃。”
然后他也不废话了,捏着她脸,把药和水一起灌进去。
咕咚一声,她看他的眼神带了些许幽怨。
头顶盘旋一声轻笑:“听医生的话,惜命。”
这就是司洛林,能动手解决的就懒得动口,哄你得看他心情。
她有的时候会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但时刻不敢怠慢的告诉自己:洗洗睡吧,你打不过他。
年级里喜欢他的一大把,但敢追他的几乎没有。
没什么原因,因为没人喜欢自取其辱。
因为司洛林有喜欢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
那个人是他心底不可撼动的白月光。
但是死了。
死的很早。
所以不可撼动。
所有人都知道这点,郗雾也不例外。
但是知道的晚了。
她转来才知道的。
但偏偏她在转来前就喜欢他了。
而喜欢这种东西,讲不了道理。
室内的灯光是冷白色的,清清冷冷的,让她分外起鸡皮疙瘩,感觉更冷了。
被子重新盖回她身上,她眼睛睁不开了。
很累,天旋地转的累,呼吸声越来越重。
“今天不画了?”
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画个屁。”
“蛋糕还吃吗?”他问。
郗雾懒懒的回:“放冰箱,我明天吃。”
但司洛林没听,他切了一块蛋糕,填饱了自己的肚子,然后干净利落的把蛋糕扔进了垃圾桶。
随后拎起装着蛋糕的垃圾袋出门。
脚步声响起来,随后在门口停住,他说了句“明天给你买新鲜的”,然后不顾她的意愿啪一声关了灯。
房间一黑,她就想骂人。
但是算了,今天状态不好,吵不赢。
不对,平时也说不赢的。
别人只知道司大学神不食人间烟火,但熟人才知道,司混蛋那张嘴哟,吃人不吐骨头的。
司洛林不会喜欢任何人,他会管她的闲事,完全是因为郗雾仗着司洛林给她做人体模特近水楼台,罢了。
而且平时司混蛋不卖人情,卖她是因为他们是同伙,要不然他才不是将就的人。
学校里关于他和她的风言风语不少,他俩都不是喜欢在谣言这种东西上浪费时间的人,所以捆绑了也就捆绑了。
司洛林管今天这事儿,大概只有一个原因:
这种“捆绑”里掺杂进第三个人了,而这个人还是个男的。
他脸面要挂不住了,就下凡管一下好了。
有钱人都格外注意脸面的。
郗雾这么觉得。
至于她和叶文因本人,其实没什么恩怨,但能让他一个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这么搞她名声,是因为她和他弟弟叶楼晖的矛盾。
这事儿就得追溯到上半年,高一下学期,她刚从南评私高转学来那阵。
其实原因也蛮简单的。
因为她有病,还是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