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转身朝帘子后面走去,一道阴鸷的眼神盯着江沅湘的方向,手中紧紧捏着被烧得黢黑的木棍。
程蹊和张景舟坐在一旁,悠闲地看着他们干苦力活丝毫没有要插手帮忙的意思,江沅湘进厨房都快一刻了,程蹊的肚子又叫了几声, “烦死了,这人找个吃得怎么这么慢。”
另一头大海刚起身准备离开就被王杰拦住,问他: “你去哪?”
大海瞥他一眼,反讽道: “尿尿去,王大人要一起吗?”
王杰知道他现在还在情绪上,没有理他,任他发泄,收了手就继续抬着手上的房梁木。
江沅湘进了厨房,看到桌上还剩下些昨夜的熟食,这些肯定是不敢再吃了,四处翻了翻才找到几根萝卜,厨房早就没了水,只好用菜刀把皮削下来。可她之前从没做过这些,拿菜刀切菜就像拿毛笔写字一样,慢慢悠悠,一笔一划,正专心致志地干着活,砧板上突然出现一道黑黢黢的影子,一点一点地,越来越大,就快马上吞噬掉整个砧板……
江沅湘立马反应过来身体一闪,砧板瞬间被这人劈裂了几条缝,他眼神里的怒火仿佛像无数把刀子把江沅湘刺得体无完肤。
江沅湘试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还是忍不住颤抖着声音说: “你.你干什么,我现在喊的话,他们都会进来,你别做蠢事!”
“好啊,你喊。看是他们来得快,还是我这刀快!”说完,大海又举起手里的菜刀,阳光照在刀面上,晃得江沅湘根本看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等等!”她喝住大海,继续劝说: “我就算是奴籍,你也不能随意杀我,你可以不顾你自己,外面那几个同你一起办差的兄弟的命你也不顾了吗”
“哼,我们兄弟几个本就是一条命,就算是去地府,也该在一起!”
江沅湘知道大海现在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吓得一步一步往后退,他就像是一个捕猎的老手,拿着捕兽笼,一步一步马上要捕捉到眼前的猎物般,紧逼着江沅湘。
眼看后背就要贴住了墙,江沅湘已经无处可逃,大海像中了邪一般笑着: “呵呵,今日我就要为民除害,杀了你这扫把星!”
可谁知,大海再往前一步居然被江沅湘刚削掉下来的一堆萝卜皮给绊倒了,菜刀突然从他手中掉了出去,江沅湘看准机会,一脚把刀踢开,刚想开口喊人,声还没出来,就被爬起来的大海狠狠地掐住脖子。
大海已经彻底没有理智了,他只想杀了眼前的女人,两只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江沅湘拼命去扒他的手,可根本挪不开分毫,脸都已经被涨得发紫,五官都被挤在一起,情急之下,她赶紧伸进衣服,掏出那根金簪,用力插进了大海的脖颈。
“呃!”大海终于松了手,捂着自己的伤口,血不断地从他指缝里溢出来,那眼里带着恨意的怒火,仿佛要把江沅湘给灼烧了一般。
江沅湘瞬间得到了呼吸,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等她去探大海的鼻息时,为时已晚。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可那双瞪大的双眼仍像那个捕兽夹一样,死死地咬着江沅湘,让人疼得无法呼吸。
她看着自己沾满血的双手,不敢相信自己杀了人,浑身都冷得发抖。
突然一个人掀开帘子进来把江沅湘吓得往墙角一缩,红着眼眶强逼着自己不能哭出来。
程蹊肚子实在饿得不行,才进来看看她在磨蹭什么,却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见大海躺在地上,他瞬间收起嬉笑,满脸凝重,跨步上前来探了探大海的鼻息,确实已经死了。沉思片刻就立马把他脖颈的金簪拔了出来,拿出怀里的手帕擦干净,递给她: “拿着。”
江沅湘害怕地盯着他的手里的簪子,迟迟不敢接,满头冷汗。
程蹊见状,上前抓住她的手,直接把金簪塞进她的手心,又利落地掏出怀里的匕首,江沅湘见他拔了鞘,猜出了他要干什么,赶紧抓住他的手,颤声问他: “你……你要干什么?”
“不想让他们发现你的东西,就放手,把你的簪子好好收起来。”
江沅湘迟疑地看了一眼大海,又看了看程蹊,根本做不下决定,人虽然不是她故意杀的,可大海还是已经死了,即使他不会再有任何知觉,她也做不到再给尸体添一道伤口。
眼泪再也忍不住滴落在程蹊的手上,程蹊见状无奈,凑上前从背后环住她,一手捂住她的眼睛,一手拿着匕首对准大海的伤口深深扎了进去。
江沅湘能够清晰地听到匕首一点一点扎进肉里的声音,双手忍不住紧紧抓着程蹊的袍子,听着程蹊在她耳边吐声道:“人是我杀的,你怕什么。”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程蹊赶紧放开了江沅湘把金簪放进了她的袖口。尽管大家已经见惯打打杀杀的场面,可此刻躺在这儿的是自己的兄弟,王杰高喊着大海,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气了,看到一把精致的匕首深深扎进了他的脖颈。
王杰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厉声质问道: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还请江姑娘给王某一个交代!”
其他几个官兵也都扑上来,跪在大海身边哭喊。
江沅湘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他...他,是他想杀我。”
程蹊接过话: “程某刚进来时,就看见您这手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想置她于死地。当时程某只想着救人,就把匕首扔了出去,不小心下手重了些。”
王杰看这匕首都快扎进三寸深,分明就是下了死手的,可现在他们在理,大海确实对江沅湘恨意颇深,江沅湘脖子上深深的掐痕更不会说谎。
江沅湘虽然被贬,但她的命却是江懋安拿免死令换的,若是途中出了事,他们几个恐怕都难以交差。王杰没有理由责怪江沅湘和程蹊,只能更加痛恨自己。
一旁的官兵见王杰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心里也对这个大哥彻底失望,站起来撕裂了自己的袍子,丢在王杰脚边,平静道: “我张樵不配与你王杰称兄道弟,兄弟情分到此为止。等此差办完,还请王大人批准我们几个辞官还乡。”
其他几个兄弟见状也纷纷效仿,撕裂自己的袍子丢在地上,几人不再管事实如何,也不再理会江沅湘和王杰,自顾自地把大海的尸体背了出去,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