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养蛊呢？
啧。
……
金像奖之后的晚宴依旧是冷餐。
就在许鑫他们入住的皇家酒店之中。
说起来还挺讽刺的，男演员还好，着装没什么压力。可女演员为了让自己的曲线优美，在这一整天时间里能摄入的餐食简直少到可怜。
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在典礼时走红毯，让大家能看到你的身材曲线。
而好容易红毯结束了，又赶上了这种交际为主的冷餐。
一整天肚子里也落不下什么东西，也够遭罪的。
而在这场晚宴之中，不管是导演、投资人还是演员都是各方游走的对象。许鑫如此，杨蜜亦如此。
在这个巨大的名利场之中，“许导”受到的关注远超想象。
无论男女皆是如此。
而杨蜜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从进入了宴会厅后，俩人就各自带着助理分开了。
她是演员，围着她的人到底还是小一些。
拿着一杯香槟，吃了几块蛋糕。实话是她很饿，饿的恨不得抱着桌子上那只乳猪的猪头啃。
可再怎么社牛的人，在这种场合也实在做不出来让自己丢份儿的事情。
在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又和这个导演、那个制片人啥的哈拉了一会儿后，她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了坐在一张小圆桌前，拿着香槟刚和一个也不知是什么身份的男人喝了一杯酒后，礼貌送别对方的唐烟。
于是，她直接走了过去：
“糖糖。”
“诶……蜜……蜜蜜。”
终于叫出了这个名字，唐烟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许多。
而杨蜜直接坐到了她对面，举起了酒杯。
“叮”。
酒杯轻碰，俩人喝了一杯气泡丰富的香槟后，杨蜜左右看了看：
“怎么没见你经纪人呢。”
“在那边呢。”
唐烟指着远处。
杨蜜就看到了和几个人正在聊天的纪如景。
不过她问纪如景也就是个由头，打开了话题后，便笑着问道：
“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呀。你呢？”
“我也还行，话说咱俩多久没见面了？”
“唔……”
唐烟琢磨了一下，说道：
“挺久了。从《仙剑》拍完就没在见过你。”
话说到这，她可能自己也觉得这么聊太生分，于是又补了一句：
“可是没办法呀，你那么忙，想找你出来吃饭我也不敢找呀，生怕你在拍戏或者准备剧本，再打扰到你的情绪……”
“嘿嘿。”
杨蜜也没接着继续往下聊，只是在那如数家珍的说道：
“我这两年确实挺忙的……其实主要还是中间隔着一个孕期。你是不知道，我一怀孕，就……不想出来了。我是双胞胎嘛，就觉得特别累。动一动都感觉难受，天天在家闷着。你们就算喊我，我也真不想出去……怀孕的滋味太难熬了。”
这话一出口，两边都给了对方一个从剧组出来后，就不再联系的原因。
让对方踩着自己的台阶走了下来。
于是，唐烟点点头：
“是呢，上次我见许……导还特地问过你的身体。我还说去看看你呢……你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挺好的呀。这不，都出来工作了。”
“《一代宗师》？”
“嗯。”
杨蜜应了一声：
“最近都在广东那边拍戏……你呢，今年你好像还没动静呢吧？”
“没……过几天倒是有个电视剧。”
“唐人的？”
“不是，其他公司的。”
“噢……诶？你合同什么时候到期？到时候打算签约唐人了？”
听到这话，唐烟也没多想。
她出走已成定局，以及和唐人的良好关系是圈内几乎人尽皆知的，所以别说从杨蜜这了，其他人这她也回答过不少次。
只不过……以前她是很肯定的回答。
而这次面对杨蜜……
她想了想，说道：
“还不确定呢。”
这个回答要是别人，肯定会流露出惊讶的模样。
可唐烟却在对方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惊讶，反倒是有种“迷之镇定”的理所应当：
“唔，理解了。”
“……？”
唐烟一愣。
啥……你就理解了？
我是因为上影厂的领导，你理解啥了？
想了想，她问道：
“你理解什么啦？”
“哟，还考我呐？”
杨蜜看起来有些无语：
“多简单的道理啊，小孩子都能想明白。唐人的资源都在电视圈，而你现在是影视双栖。你要是签了唐人，无非就是在电视圈发展而已，电影圈你还是孤身一人。可问题是你不签唐人，你的电视戏路子也有，现在少的只是电影圈的人脉而已。不是这意思吗？”
“……”
她说的对么？
对。
唐人确实没法提供给她什么电影上的资源。
但她和纪如景之前商量的也是如此。
俩人觉得找一个保底的公司，其他资源自己来跑，可以获得最大的自由度。
在合同上不束缚自己寻找电影资源，独立出来开拓市场的同时，还能有唐人这不说是每年一部吧，可两年一两部爆款、小爆款的电视剧支持维持人气。
她和团队是这么决策的。
可这话从杨蜜嘴里说出来后，唐烟却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某些方面的意思是相同的，可为什么从蜜蜜嘴里说出来，就好像自己没唐人的“保底”也能活的好好的一样？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能让自己的荧幕形象被人记住的作品啊。
或者说，自己唯一一部能被观众所熟知的电视剧，只有唐人的《仙剑三》。
就其他的资源而言，她目前还在和别人竞争的阶段。
电影如此，电视剧如此。
想到这，她忍不住说道：
“你可别把我捧得太高了。我现在除了一部《仙剑三》可就再没其他的了。”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呀，对不对？”
杨蜜耸耸肩：
“一点点的来嘛。你没发现……咱俩的情况差不多么？”
“？？？”
唐烟有些懵。
大姐，我何德何能跟你比啊？
许鑫是你老公又不是我老公……
而看着她那荒唐的眼神，杨蜜却依旧点点头：
“我说真的呢。你想想我拍《武林外传》的时候。当时公司也找我续约了，但我没续。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续么？”
“……为什么？”
“因为周讯。你知道那辆白色奥迪的故事么？”
杨蜜一说这个，唐烟便点点头：
“知道，看过这个八卦。说是周讯拿奖后，主办方奖励了一台车。她当时攥着钥匙不撒手……结果还是被公司拿走了。”
“对。”
杨蜜应了一声：
“06年底，周讯的合同还有6天到期的时候，荣信达举行了一场晚宴。她也在，然后我当时和许鑫正谈恋爱呢，《秘密》这部电影也没拍，《武林外传》刚拍完还没上映。晚宴的功夫，他给我打电话，我就去楼道里了。然后周讯也来这边抽烟，刚好我俩撞见了，就聊起来合约的事情。你知道她给了我一句什么忠告么？”
“……什么？”
“不要续约。”
“……”
在唐烟的沉默中，杨蜜耸耸肩：
“我当时合同还有两年呢，就问她：为什么不续约？她给我讲的就是这个故事……乍一看其实和我没啥关系，对吧？我当时也没多想，只是挺纳闷的。因为那一会儿我还没火呢，就问她：不续约的话，没资源怎么办？”
“她怎么说的？”
“她说不知道。”
“……”
看着唐烟那无语的模样，杨蜜笑着说道：
“你别不信，她真这么说的。但当时我想的就是：这人站着说话可真不嫌腰疼。你功成名就了离开公司，外面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呢？”
“……你当时也是谋女郎了呀。”
“是谋女郎不假，但这谋女郎是许鑫给我争取过来的，和公司有啥关系？你不也有紫萱呢？”
“……”
唐烟再次沉默。
“我当时就想着，我要是离开公司了，以后活得下去活不下去？”
“那你什么时候决定不续约的？”
“在公司要拿资源跟我换的时候。就六月份播出的《红楼梦》。公司告诉我，续约，就把林黛玉的角色给我。不续约，我什么都捞不到。从那时候起，我就确定了，我不会续约了。”
“那时候《秘密》上映了么？”
“没，但《武林外传》火了。有了一部被人铭记的作品后，我就决定剩下的事情我要自己来。”
听到这，唐烟叹了口气。
“唉……”
看着杨蜜，她语气里满是一股缥缈的艳羡：
“但是，蜜蜜你别忘了，你有许鑫呀。”
“这话倒没错。但我决定不续约的时候，我和许鑫也只是男女朋友。谁敢把未来许诺给他？”
“那你俩也是男女朋友不是么？”
“话肯定是这么说的……可糖糖你想过没，如果当时我提前续约了呢？你要知道这个时间线。公司和我说我续约就让我演林黛玉的时候，《秘密》可是没上映的。如果我提前续约了，那么不管是《秘密》也好，《风声》也罢……现在站你面前的，可就是荣信达-——杨蜜了。”
杨蜜再次端起了香槟杯，意思是咱俩碰一个。
“叮。”
杯子交击的声音之中，压着到唇边的杯口，她说道：
“所以说，我有时候挺感谢周讯的。不然这一步走错了……谁知道续约的我……还是不是曾经的我？”
“……”
道理，唐烟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
杨蜜是在让自己不要和唐人签约。
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可想明白这个道理后，她忽然又有些纳闷。
她……为什么掺和我的事情？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注我了？
又双是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特地来找我一趟，不管是套近乎还是怎样，里外里就一个意思：
“不要续约。”
意思传达到了。
可……为什么啊？
她有些想不通。
我续约还是不续约……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唐烟满眼的不解。
这时，杨蜜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过来和你说这些？”
“……”
唐烟不答，但疑惑已经溢于言表。
可就在她望向对面这位四小花旦……乃至内娱当红花旦之一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对方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一种……绝对不是称呼自己“糖糖”的蜜蜜，也绝对不是“演员-——杨蜜”，而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可却又异常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在什么人身上见过的那种气质，忽然就这么伴随着这一道眼神流露了出来。
她的眼睛长，而狭。
里面满是深意。
而这股深意，让唐烟下意识的想要并拢双腿，坐直身子。
？？？
她一阵茫然。
这时，她听到了一句话：
“因为，上影厂的那个电话，是我让人打给你的。”
“！”
唐烟的眼睛猛然睁大。
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对面的女人。
什……
什么！！？
在她这股惊骇的目光中，杨蜜轻笑了一声：
“不让你接《怪侠》呢，自然是有我这边的一份思量。可归根结底，糖糖，我们是一起患难过来的。有些事情，我知道你不明白，可我也不想让你心存什么疑虑，整天战战兢兢的做人。所以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
在唐烟那简直都要把眼珠子掉出来的瞪眼中，对面的上位者摇晃了一下杯子里最后三分之一的香槟。
橙黄的气泡浮出酒液上层，开始转化成透明的七彩气泡。
晶莹剔透，如梦如幻。
“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吧？周讯对我亲口说：不要签约。当时的我不懂，但后来的我懂了。”
“现在。”
“我把这话也送给你。”
她举着酒杯，凑到了唐烟放在桌面上的杯子处：
“不要签约。”
话音落。
“叮。”
酒杯轻碰。
她捏着杯子“遥遥”相敬：
“以后常联系。”
最后的酒水，被这女人如同气吞山河一般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
潇洒离去。
只留下了唐烟不可置信的目光与呆滞的表情。
久久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