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太小,但依旧逃不过薛凛和薛泽这种高等级Apha的耳尖,更枉论就坐在女人对面的谢钰。
他终于住口了。
一双凤眸如愿以偿地看着女人哪怕极尽遮掩终是微微上扬的嘴角。
很诡异的画面,很细微的表情。自己的母亲满面泪痕,悲伤柔弱,甚至嘴角不过一瞬的弧度都能解释为失控下的哀恸——
可谢钰知道,那是她藏不住的笑。
见过那么多回,经历过这么多次,谢钰不可能认的。
他的母亲就是这样的人,病入膏肓,药可救。
曾经还是享受父亲的加害,也享乐于父亲对自己的施暴。而现在甚至不过是听自己“复述”那生不如死的经历,都能让她快乐到“高潮”。
好恶心。
谢钰只觉胃好像被鲜血灌满了,每一次抽搐都如重锤落下。疼得想吐。
…
砰——
“小钰!…”
随着谢钰猛然起身带翻椅子的重响,女人总算一声惊呼从恍惚中回过神。
百合在长久沉淀下毫章法地爆发,却不想谢钰在胃的抽疼下当先没站住脚,堪堪撑了下桌才止住身体的下跌。而谢钰干脆顺势扑向铁网凑近对面的女人,呼吸急促间笑得苍白,
“妈,不用谢。他死后你很久没心理高潮了吧?我再说下去,你是不是都要叫床了?”
女人愣怔间并未接话,也未反驳。倒是一旁的医生当先跑上前将她拉离铁网急道,
“信息素波动,快拉开他!”
探监室内执枪的狱警看见医生的示意,快速上前枪口抵住谢钰的腰就要将人摁下。
同时间薛凛没再理会对面的薛泽,他倏然起身,全当意地撞了下狱警的胳膊将枪口谢钰后腰上移开,话却是对外面的医生说的,
“停止探监,找地方让我先安抚他。”
…
谢钰蹙眉间只当没听见,甚至一个视线都没分给薛凛。
倒是女人的目光总算转向了薛凛。她是Oga,不可能察觉不到谢钰体内涌动的信息素有一部分是来自于谁——
如果是正常的母亲该做什么,仇视?愤恨?
薛凛不知道,但他清楚总不该是此刻女人近乎失神的凝视。
医生也自知这项一意孤行的糟糕“疗程”再进行不下去。
他见识过薛凛上回是如何安抚住陷入暴走的谢钰,此刻相较于狱警枪口的威胁压制,薛凛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他一扫旁边巍然不动自始至终未发表意见的薛泽,索性应了薛凛的话,
“好,你先带他去旁边的房间!”话落转向女人时,她正好收回目光又满目哀伤地望向谢钰,医生见状只扶着她继续道,
“他现在的状态没办法再进行交流,我先去拿药。”
…
很奇异的一场闹剧。
薛泽走出监狱时倒也说不上什么心情。自家弟弟三年没见,叫自己来就他妈为了看戏。
不过这戏确实挺有意思,至少百闻不如一见。A省前刑侦大队谢光威,被自己儿子一刀一刀刮了的事儿薛泽也有所耳闻,本来只当听个猎奇故事,却想不到今天还能撞见正主……正主还被薛凛给咬了。
而故事中唯一全身而退的谢夫人就哭啼啼地走在自己身边。
这算A省惊世骇俗的丑闻,谢钰被判终生监禁的时候甚至都没开庭。可他被直接扔进监狱的时候……
没记的话,这位谢夫人好像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吧?
午时的暖阳穿透云层落在监狱大门,和先前阴冷的白炽灯仿若两个世界。
薛泽扫了眼停在旁边的私家车,指尖一转戒指,偏头对女人道了两人的第一句,
“夫人,送你一程?”
“啊…”女人似乎没想到薛泽会同自己搭话,抬眸间一双凤目虽爬上细碎的皱纹,但还是能看出和谢钰的七分相像。泪眼婆娑,看不出破绽。
“不麻烦了,我叫个车。”
“时间还早,我也是顺便的事。夫人请吧。”
薛泽道得谦和却透着抹不去的强势,上前主动为女人拉开车门示意,不容拒绝。
…
时间倒回半小时前。
不同于监狱外的安静温暖,探监室此刻的闹剧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在白炽灯的转动下显得森寒又荒诞。
谢钰还是一眼都未瞧向薛凛,但其实现在的情况也用不上眼神交流了。
谢钰脸色白得吓人,应激下眸色中的挑衅和戒备愈演愈盛。百合躁动得比上次在病房时更加汹涌,连空气中琥珀的安抚都不过杯水车薪——
薛凛不知道谢钰自进来后是怎么撑到现在的。这个应激状态,他都怕谢钰咬断舌根直接寻死。
一片兵荒马乱下薛凛甚至没再和薛泽打声招呼,在狱警的协助下一把扯过谢钰的后领就带向探监室旁的空房间。
谢钰的呼吸太过急促,情急下薛凛没多想,拇指插入谢钰唇缝顺势就摁上了这人的舌,防止自己最不愿看见的事情发生。
谢钰头一回没有挣动,任由薛凛扯着他,就像是为了尽快逃离那个让他窒息的房间不得已地合作……
层层脚步仓促急乱,直到进入旁边的空房,薛凛丝毫没理会身后的狱警一脚就将门踹上。
“不准关门!”
在狱警又要开门时薛凛当先手上用力将谢钰转了个身撞在墙上,话却是对狱警说的,
“Apha标记,你们要看?”
…
白炽灯未开,密闭的狭小房间中是绝对的黑暗。
狱警见风使舵惯了,相较于谢钰的安危他们更愿意顺着薛凛,到底没再要求开门。黑暗中只剩下两人,和他们似缠斗又似交融的信息素。
谢钰喘息间终于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的薛凛,视他几乎和自己碰在一处的鼻尖,开口就是嗤笑,
“你今天就是为了看我发疯?怎么样薛凛,看爽了吗?”
薛凛没应声。谢钰一双幽暗的凤眸在黑暗中反倒更显光亮,其中的恶劣和发疯般的笑意让人极不舒服——
像是即将不顾一切地发动攻击,也像一种自暴自弃。
强势间薛凛依旧寸步未让,甚至又凑近了些让他们鼻尖彻底相碰。信息素不同于单纯的安抚,还带了些强硬压制的意味。
按理说此刻补个标记是最快的生理“安抚”,但薛凛却选择借着这个距离接过谢钰的话,
“你说对了,我今天就是来看你发疯。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害怕成这个逼样。”
…
谢钰眼中的笑意凝固了。
像是一向懈可击的“疯子”突然被戳中了软肋,那一瞬眼中是近乎自保的凶戾,还藏着一丝惶恐。
薛凛看得清晰,他甚至能在谢钰眼中看见自己的眼睛——他们的对峙距离确实太近了,近到一切都藏可藏。
索性,薛凛伸手一把拽过谢钰的衣领,微微偏头鼻尖相蹭,这回却是让唇瓣停在将碰不碰的位置,低沉微哑的嗓音再度响起,
“谢钰,我没猜的话,你妈是斯德哥尔摩患者。她爱你,你越痛苦,她就在自虐中越快乐得法自拔。甚至刚刚她快乐得都快呻吟了……那你呢,你是吗?”
其实所有都是薛凛猜的,他也最清楚谢钰不可能是患者。
但谢钰已经失控至此,恢复这些天的百合发狂得自己都快压不住,倒不如再逼他一把。
果不其然。
自己的话像是踩碎了谢钰最后的防线,那双上扬的眼尾在暴怒下彻底红透,几乎要将自己一起撕碎——
薛凛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摸到了谢钰的秘密之一,也将这头斗狼彻底激怒,崩溃。
那一瞬薛凛骤然后退拉开了即将接吻的距离,手上用力拽过谢钰的衣领,偏头就打算趁现在咬上谢钰的后颈标记,将所有过激情绪一起安抚。
但薛凛怎么都想不到,随着手铐叮铃一响,谢钰猝然一抬臂就用铐起的双手锢住了自己后颈!
手铐间冰冷的金属摩擦着敏感至极的后颈,薛凛闷哼一声不及挣脱,谢钰已然发力将自己狠狠带向他——
不过眨眼间,他们身体相撞,脸侧相蹭似交颈缠绵。就像谢钰借助手铐禁锢自己,主动强硬的索吻……
可下一秒,薛凛后颈被虎牙咬破的剧痛和顺势弥漫开的血腥味儿,还是打破了那分诡异的暧昧和激情。
叮铃。
“操你妈!”
这是薛凛第二次被谢钰标记。
不同于第一回孤注一掷的挑衅争斗。谢钰这次咬得更深更狠,就像猛兽濒死的发泄一般誓死不松口。
铁链叮铃声中百合以极快的速度入侵体内,甚至还诡异地裹挟着属于“主人”的琥珀!
剧痛下薛凛紧蹙着眉,奈何手铐金属压迫在自己最脆弱的位置,加之谢钰咬得一丝余力都不留,几乎断了他所有后退挣脱的路!
奈下薛凛只能将谢钰更用力地撞在墙上,膝盖顶入他的双腿威胁地压在鸡巴的位置,同时指尖插进墨发用力一扯,
“松口!”
“嗯…”
脆弱的性器遭不住薛凛膝盖压迫地一顶,可谢钰不过泄露一声轻哼,牙尖却是几乎要将人咬穿般愈发深狠。
“他妈狗操的松…”
薛凛的话倏然一顿。
或许是彼此持续对抗和标记过的原因,除了钻心的疼痛外,信息素的排斥其实并不如之前来得激烈。但最让薛凛意想不到的是……百合在先前的彻底爆破下居然有了稳定的倾向。
谢钰这个烂货,他在标记自己的过程中安抚自我,在对自己的报复中一点点“自愈”地平复!
操。
就在薛凛震惊的刹那,他推开谢钰的动作有了一瞬犹豫。可下一秒,这份犹豫又化作了连薛凛都不敢相信地妥协——
他膝盖收了些力,没再以威胁的力度攻击谢钰。甚至扯着谢钰头发的手也收了些力道,变成一种奇异的揉抚。
薛凛承认那一刻自己什么都没想,一切都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天性。
黑暗中他们看不见对方,但一切感官都变得更加敏锐。
谢钰的眼泪是热的,落在后颈更是烫得像火苗。让薛凛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咬得疼,还是烧得痛。
…
谢钰咬得特凶,用Apha最残忍的方式报复攻击着自己。
可在薛凛收力的一瞬谢钰也松了口——
热气尽数喷吐在后颈,唇瓣蹭着皮肤寻找着第二口落在何处,像极了亲吻。极低的声音不闻哭腔,只让人觉得压抑至极,
“你说了薛凛,我遗传的不是她的病。我也想有斯德哥尔摩,我也想……”
剩下的话消匿在又一次标记中。
薛凛清楚谢钰在报复自己,可好像又不是全是。
或许自己给他带来的痛苦不比母亲,唯一的相似点不过都是伤害过他的人。
谢钰真正在咬的更像是他的悲哀愤怒,不知如何的挣扎,和那不为人知的过去……不过是借着报复自己罢了。
标记痛得薛凛蹙紧了眉,但他只能被迫维持着和谢钰几乎相拥的姿势——
一切都怪那副手铐,将他紧紧禁锢,和谢钰死死“铐”在一起。
至少薛凛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这一次,他挣不开谢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