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空阴云密布,仙羽市东边的废弃港口一片寂静。
这个只能容纳小型货船的港口有将近一百年的历史,被废弃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如今除了几个破烂不堪的集装箱之外,就只有从地面裂缝生长出来的杂草了,一簇簇的,足有一人多高。
这样的景象十多年没变过,但现在,蓬松的杂草突然开始摇摆起来,而且幅度越来越大,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打破多年的平静,它们似乎在迎接某个存在的到来。
不多时,在仅剩的一丝阳光照耀下,一艘货船驶入了港口,外表破败,瘦小的船身仿佛经历过大风大浪,就连印在上面的船名都辨认不清了,不知是海水侵蚀的,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紧接着,随着“嘭”的一声闷响,船头撞在了码头的水泥平台上,足以见得其速度之快,而听到这响声,周围的杂草也跟着欢呼起来,整齐划一地摇摆着。
很快,从货船上跳下来一名水手,他熟练地将缆绳捆在水泥桩上,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同伴们卸货。
五个精壮的汉子从船舱走了出来,但其中一人看到周围的景象,顿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喂喂,彪哥,这,这不就是个废弃港口吗?咱们就喝了几口酒,你怎么迷迷糊糊把船开到这儿来了?”
被称呼为彪哥的人就是刚才负责捆缆绳的水手,他同时也是这艘船的主人,此时听到这话,他也赶紧看了看周围。
“啊这……”彪哥望着破败的港口,一时说不出话了。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很可能被委托人给坑了。
实际上,他以前在一艘远洋捕捞船上当水手,不过,他是被骗上去的,当初负责招收船员的中介说,上船就能月薪一万,包吃包住,年底还能分红,干五年就可以回家了。
虽然听说这份工作又苦又累,但从小吃苦耐劳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叫上同村的几个好友就去报到了。
可万万没想到,中介在岸上还说得好好的,结果到了海上一切都变了,什么月薪一万,原来只有几百块钱,再加上几只海鲜,按船长的说法,这些海鲜的价值绝不止一万,但彪哥寻思自己拿着这些海鲜也没用啊,卖又卖不掉,只能烂在船舱里。
另外,所谓的包吃包住就是从本就不多的薪水里扣,总之,这一切都不过是骗人的把戏。
彪哥终于明白自己这是上了贼船,还搭上了几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先不说朋友们会不会责怪他,他自己都觉得愧疚。
然而,仅仅在海上过了一个星期,变故就发生了,原来船上一百多号人基本上都是被骗来的,其中有个混过黑道的男人一气之下把船长给捅了,抢了钱便将船开回去了。
这一举动受到船员们的一致赞赏,都表示今后要跟那个男人混,而彪哥就不同,他选择了离开,倒不是因为老实本分,而是胆子小,不敢跟杀人犯为伍,便也劝说朋友们一起离开了。
这之后,又经过几年的努力,彪哥花光积蓄弄到一艘别人废弃的货船,通过赚点运费糊口,一个人干确实够呛,但好在有朋友们的帮忙,他的生活终于过得有滋有味。
不过俗话说得好,饱暖思淫欲,年过三十的他也得考虑一下感情上的事了,可那点微薄的收入,哪里够娶老婆呢?
正烦恼之际,他突然接到了一单生意,当委托人说明了具体情况,以及最后的报酬之后,他觉得自己要转运了。
四十万,这是将货物成功运到之后的报酬,委托人为表诚意,直接拿出了二十万的定金。
虽然对戴着面具的委托人感到纳闷,但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更何况对方的许诺足以让他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彪哥赶紧跟对方签好了合同,生怕对方反悔,然后为了防止同行眼红使绊子,他特意挑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出发。
委托人没有限定时间,将一个大箱子交给他之后,便消失得影踪了。
至于目的地是哪儿,委托人也没有明说,只是给他标记好了经纬度。
彪哥并不好奇对方的货是什么,但很明显,如此高昂的委托费,没有找更安全的大型货船,而是找他这艘不知道会不会在海上散架的破烂,肯定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直到这天傍晚时分,经验老道的彪哥终于把货送到了,在靠岸之前,他和船员们为了庆祝,打开了一直不舍得喝的陈年老酒。
可不曾想,喝了这几口酒,人就犯迷糊了,竟然把船开到一座废弃港口,这要是传出去了,不得让同行笑掉大牙啊。
这时候,一名船员不管愣在原地的彪哥,跑回船舱查看方位,随后报告说这里就是委托人指定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