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春深在灯下理了理账。买一台炒货机是够了,他想买两台。这样,节省时间。他想省出时间,推销新产品。
最近,于春深试炒了巧克力味的瓜子。小孩子、大学生都喜欢吃。他想到学校门口摆摊。下午,放学后,到小学、中学门口摆。周末,到大学门口摆。
林城大学多,但大学分散,东西南北都有。他搞不明白,人上了大学后,怎么口味就变了。
小时候在家里吃地瓜,等进了校园,成了学中骄子,爱吃上巧克力了。咸瓜子,不愿吃了。
可能,本来就喜欢这个吧,当时,没条件吃。
于春深没上得了大学,当时,没上大学的雄心壮志。他给人送货时,曾从北方大学门口经过,那校门真大啊。号称林城第一门。走到那里,于春深就想到了印夕夕,当时分别时,也没留个联系方式。自己是榆木脑袋啊。
经过这里,于春深突发奇想,到校园里去看看,说不定能见到印夕夕。
走到校门口,他想往里进,被门卫拦住了,正是上课时间,人家不让进。
过去,他也时而想起印夕夕,想起在火车上的相遇。
从这天起,见到印夕夕成了他的梦想:我的梦想是见到印夕夕。去北方大学,见印夕夕。
他想起分别时,印夕夕意味深长的眼神。其中是不是蕴含着情深似海。
但一天天,他累得像个骡子似的,团团转。人就在一个城市,梦想一直没实现。
往前走一步,可能就会肩并肩。稍一迟疑,就会失之交臂。往前走,人往前走,心也往前走。于春深胡思乱想着。
有人敲铁门,于春深走出去,见是马曼,站在暗暗的灯光下。“表姐,是你?”
于春深把马曼让进院内,关上大门。院内寂静声。
于春深和马曼一前一后进了屋。马曼随手把屋门带上。屋内光亮、整洁。不像一个单身汉住得的地方。
屋内还摆着君子兰、小灯笼好几种花,人气十足。东墙上,挂着一幅画,画得是:在河沿上,一个孩童骑在一头黄牛上。
于春深:“喝水不?”
马曼:“不喝。”
于春深:“喝一瓶酸梅汽水吧。我刚买的。”说着,给马曼起开一瓶。
马曼喝了一口,够味。“听马越说,你要进设备?”
“这个,你拿着。”马曼从包里边,掏出厚厚的一沓子钱。
于春深知道,马曼是工薪阶层,除了单位的安排外,私下里也带个团,手头应该比整天坐办公室的挣得多点。但看她拿出这么多钱,还是感到她不会挣这么多。
于春深:“你借的?”
马曼:“不是,我和马瑶的。马瑶听说你缺钱,把存下的都拿了出来。”
太令人感动了。于春深内心一阵温热。
活这么多大,令人感动的事还是有的。
还有一次,记忆尤甚。那一年深秋,于春深和哥哥春送,到北洼去拾草。北洼在渤海边上,是一片盐碱地。到了深秋,盐碱地上的灌木经过风吹日晒,干了。于春深和哥哥过去就是捡这些干柴禾。
那一年柴禾很多,两人捡着捡着,就过了正午,直到了下午快三点了,捡拾了一大推车,才向家走。
哥哥推着,于春深在前拉着。推上车上,两人才感到饿了。离家还有十多里路。
两人饿得实在没劲了,两腿打颤。站在大路上,一步也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