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张小强躲在角落里,铺好信纸,假装读书,奋笔疾书,花了两个多小时写完了二十封信,分别封装,粘贴完整。当父母在大炕上躺下后,他揣着信封偷偷溜出院外,借着夜幕的掩护,避开密集的犬吠,走遍半个老村,将二十封信放到自己不喜欢的家庭门口。
还好,做完这一切后无人发现,张小强悄悄潜回家中,咚咚直跳的一颗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信发出后,张小强静静等待着消息反馈,但那些信件如南归的飞雁般再无消息,也不见有人提起。张小强起初纳闷,后来慢慢忘却。可是半月后的某个早晨,有一封信突然出现在张小强家院子里,一定是在晚上有人扔到他家院子里的。
张小强把信拆开,内容与之前他发出去的无异,一定是收到他的信后反馈回来的。看到上面恶毒的诅咒后,他突然对这种无聊透顶的循环感到恶心,厌倦了这种游戏。于是他把信烧成了灰烬。
半个月后,他娘没死,一个月后,他爸爸仍然强壮如斯,其谣言和诅咒不攻自破。
在获得心灵的解脱后,张小强一身轻松,蹦蹦跳跳走出门去,在西湾与村子中部的大湾连接的小桥处,遇到了张小锡的女儿张如芳。
张小强曾目睹张如芳的成长过程,在他印象中,张如芳只是个矮矮瘦瘦的小姑娘,鼻端甚至连着喷吐胀大的鼻泡。今日一见,张如芳恍若长大成人,令张小强惊讶万分。“这是谁?这就是曾经冒鼻泡的张如芳么?”张小强自问。
当他确认她就是曾经的她时,张如芳已经带着朦朦的笑意低头擦身而过。但她留给他的印象,仿佛咔嚓一声拍了一张照片,刻在张小强的心头。此时的张如芳不过十二三岁,身材中等,短发齐整,粉面桃腮,未语先笑,唇红齿白,唇上方覆了一层细密的汗毛,仿佛一只润嫩的鲜桃。
此时的张如芳,有种震慑人们心魂的美,无论人们是男是女。那是青春的气息和生命的搏动,感染着任何人。
回家后,张大强从沟渠里捉了许多鱼,给张小强家送了不少,张小强娘洗鱼然后发挥自己煎鱼的高超本领,将条条小鲫鱼、小鲢鱼剪得双面金黄,外酥里嫩,沁着色拉油香和鱼肉鲜香。张小强面对盛放煎鱼的盘子,一面回味着张如芳带给他的震撼,抓起一条鱼默默、慢慢地吃着,不知不觉吃完一条,将鱼骨放在桌上。
“瞧,小强多么会吃鱼!”张小强娘从灶上忙完回来,坐在桌前倒上茶水惊道。张大强没走,赖在张小强家里等着吃鱼,这会儿大家循声望去,看到张小强的手底下堆积了四五条鱼骨。完整的鱼骨。
那鱼骨,丝肉不剩,鱼骨完整,仿佛未经食者的摧残,只是自然死亡然后被阳光腐化而已,骨架清晰。
“我见过的人中,能将鱼吃到这种程度的人不多,”张小强娘道,“小强算一个,张洪广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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