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说，她确实算是被抛弃的。从小到大她没有哪怕一个朋友，除了父母基本上是孤独地度过了二十年。她从来不是个合群的人，只是习惯了自己生活，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抛弃了你，让你患上了绝症，但我不一样，我花了很长时间找到你，我不会抛弃你。”女孩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朝着秋时伸出手，手掌朝上。
过了很久，秋时也没有握住女孩的手，她问：“我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值得你和我说这种话的必要吗？”她很想欺骗自己，但她自己都不信。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会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找到自己对自己说这么一番话？
“当然，我需要你。”女孩没有放下手，就这么举着，“我需要一个能和我一起度过很久很久的人。”
“可我就快死了，恐怕没法满足你的要求。”秋时摇了摇头。的确，她的器官正在慢慢衰竭，原因没有人知道。
“不，我可以让你活下去。”女孩起身，走到她身边，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轻轻揉捏着。“这个世界已经被放弃了，你不应该为她陪葬，或者说，它不值得为你陪葬。”
“什么意思？”秋时抬头，一柄伞不知何时出现在她头顶，女孩一只手搭着她肩膀，一只手举着伞。那柄伞不大，但能完全将她罩在里面。
“看见这场雨了吗，它不会停，直到淹没整个世界。”女孩回答。“这个世界快要走到尽头了，这场雨就是它的闭幕曲。你觉得为它陪葬值得吗？”
“......”秋时没有回答，她不知道女孩说的是否是真的，但这场雨确实已经下了很久，而且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秋时，你的生命在这个世界确实快要走到尽头了，只是因为这个世界太过落后，我能治疗你，只要和我离开。”女孩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的旅行还没有结束，至少不能在这里结束。”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沉默良久，秋时还是动摇了，她不知道女孩是否在欺骗她，但听了女孩的话后，她忽然不想就这么死去了。
“生命，”女孩在她耳边吐气，还没等她回答，继续说：“仅仅是在这个世界的生命。”女孩的声音中充满了蛊惑，像是欺骗人签订契约的魔鬼。
“我能得到什么？”秋时提出了最后的问题。
“一切。”女孩回答。
“你叫什么？”
“长乐。”
“真是个不的名字。”秋时深吸一口气，“算了，留在这里也是死，我倒要看看，你承诺的东西究竟是真是假，我的命给你了。”秋时不再说话。
“契约达成，你的命归我了。”长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一把把她推下了楼顶，紧接着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失重并没有让秋时慌乱，她一开始确实被推了个措不及防，但很快就发现自己下降的速度很慢，慢到她能看到这栋大厦里的一切。
有人在休息，有人在健身，有人在工作，有人在学习。
她尝试了一下，自己甚至能在空中调整姿势。她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面朝天空，忽然发现女孩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女孩还伸出了双手做出了拥抱的姿势。她也伸出双手，向着女孩。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甚至要融合在一起，不，两人的躯体确实在融合，血肉正在相互吞噬，相互融合。
“好久不见。”天边不知何时传来一声叹息。
暴雨依旧没有停止，似乎更加变本加厉地下，雨中传出人们的哭喊。灭世的交响曲正在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