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勤在二舅家待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期间,他还给两个表妹讲解了暑假作业的数学思维,并勉励他们一定要努力读书。因为,唯有读书,才是改变命运的现实途径。
两个表妹的学习成绩还可以。堂屋里贴着几张两人被评为三好学生的奖状。
眼看夜幕降临,赵书勤遂起身告辞,匆匆地离开了。
赵书勤决定返回天同县城。但刚出到村口,他猛然意识到何淑懿还落在寨子里,于是赶紧折回小姨家,却发现何淑懿不在。问表妹杨念为,获悉她已经回天同县城去了。
“淑懿姐姐好像哭了。”表妹焦心地说道。
赵书勤沉吟片刻。他明白,刚才被何淑懿撞见他和蒙晓璐在一起,是一场严重的情感事故。这也是他抗拒何淑懿来宰喜侗寨的顾虑所在。只是,何淑懿最后还是来了。来也就来了,还被她当场逮到他和蒙晓璐牵手“私奔”。这就不好收场了。何淑懿这个醋坛子被打翻了,肯定有情绪了,负气而走也就顺理成章。
虽然万料不到,但赵书勤还是强烈地感受到来自何淑懿的这份柔情蜜意。哪怕这么多年没有再相见,她依旧像童年时一样,似乎还是维系着一种深沉的爱恋。这可以从她观察自己时那种温情脉脉的眼神得到佐证。少女的春心,宛如未受任何污染的溪水,纯澈明净,一眼见底。
这么多年过去了,何淑懿仍然坚守着当初许下的那份情缘。这是赵书勤始料未及的。尽管他们曾经约定一辈子不分离,但那仅多算是童言忌,信口雌黄。至少,赵书勤是如此认为。因为,与何淑懿分别后,他就渐渐地把这一茬给忘了。后来,又与蒙晓璐恋爱,何淑懿的印记就彻底地湮灭了。
不过,何淑懿的痴情和执著,还是让赵书勤感动不已。从炉江回来的路上,赵书勤一直在闭目养神。部分原因,也是困怠所致。还有,就是他其实在重新评估和解读何淑懿这个人。他觉得这个女孩很单纯。尤其在情感方面,她很认真,也很忠诚。约定的事,她似乎从未淡忘,而是牢牢地坚守,努力地践行。这一点,赵书勤法忽视,必须郑重对待。尤其是,他现在已经心有所属。
何淑懿的出现,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扔进了一颗石子,泛起的涟漪搅动着赵书勤的从容心绪。原本,他已经笃定一心一意地与蒙晓璐谈恋爱,等时间成熟,再结婚生子。这辈子可能就这样过了。至少,在情感生活方面,赵书勤是这样规划。
关于婚姻生活,赵书勤的观点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一生一世一人一情而已。这也是宰喜侗寨淳朴的婚姻观念给赵书勤带来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在宰喜,虽然存在登峰造极的自私和势利,但村民们的婚恋观还是保留着朴素的忠诚传统。大多数的宰喜汉子,一生都只结一次婚,只有一个伴侣。在大家的观念里,对滥情这种不良社会风气深恶痛绝,必须坚决抵制。所以,在赵书勤的情感规划中,蒙晓璐是未来唯一的婚恋对象。
但现在何淑懿突然插进来,而且以小龙女自居,视赵书勤为杨过。场面顿时复杂化。他必须正视何淑懿的存在。这个有点痴情和耿直的女孩,他不能轻易伤害。论如何,他都要让童年许下的诺言来个软着陆。这样,于情于理都多大亏欠。总之,既不能过度伤害何淑懿,也不能影响他和蒙晓璐的恋情。
“没事。”赵书勤淡淡一笑,温言安慰表妹道。
当晚,赵书勤搭乘顺风车,回到天同县城。他不敢回家。因为,他猜测何淑懿此刻应该就在他们家里,或许正向他母亲王慧中控诉他的“罪行”呢。他不知道如何面对。
赵书勤有点饿。白天时光顾喝酒,颗粒未进,肚子咕咕叫,已经在严重抗议了。
赵书勤来到天同县城著名的夜市一条街,准备随便找点宵夜吃。此时正是夜市街最忙碌的时候。每个夜市档口都人满为患,热闹非凡。炉火爆燃声,锅勺撞击声,食客吆喝声,充斥着街市的每一个角落。
食客中,相当一部分是身穿校服稚气未脱的学生。据其言谈,绝大部分是和赵书勤一样刚刚经历了高考的高三学子。大家三载寒窗,寂寞苦读,压抑了许久。高考一过,暂时获得解脱,所以纷纷聚拢夜市街喝酒狂欢,排遣情绪,释放压力。
赵书勤转了好几家,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正徜徉间,旁边一家名为“夜是我家”的档口里有人呼唤他的名字。赵书勤定睛一看,原来是他们班的同学——好几位呢。
赵书勤大喜。他正为一个人处吃宵夜发愁呢。他几步跨进店中,“耗子”、“色狼”、“老虎皮”、“秋香姐”等,以绰号逐一地把他们招呼一遍。
众同学已经喝得面红耳赤,臻于佳境。一旁的地上东倒西歪地躺着许多啤酒空瓶。桌上则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三打以上冰啤酒,且都未开启。阵势有点吓人。
见赵书勤进来,绰号“老虎皮”、真名叫周建成的同学连忙扑过来,搂住赵书勤就在脸上咂咂地亲了两口。
绰号“色狼”、真名魏文强的同学乜斜着醉眼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赵书勤和周建成。
“老虎皮,你好歹也要照顾一下我们秋香姐的感受嘛。”魏文强拿腔作势“一本正经”地说道。说罢,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绰号“秋香姐”的女同学。
“秋香姐”羞涩地低下头去。本就飞红的粉脸更是唰地变成红艳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