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凯旋努力克制着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法不着急。AGE公司之所以让我们代理，是因为我们答应了其指定的指标，和去年代理的AST电脑销量指标相比虽然低了10%，但目前我们的销售数量却比去年同期降低了15%。
照这样的状态继续经营下去，我们根本完不成AGE公司定的指标。如果完不成，AGE公司就会中止同我们的合作取消我们的代理资格，这不就和去年一样了吗？我们再去找代理？连续搞砸两家还有厂家愿意吗？”
杨凯旋再次一连三问，语气越来越激动。
“金科公司现在能赚钱的项目就只剩这个代理了，只有想方设法扩大代理业务，公司才能生存。这样的严峻局面，我不知说过多少次了，但营业部却根本不当回事！”
桑总看着杨凯旋激动的样子，不咸不淡说道：“这事儿不能完全怪营业部。电脑销量下降也算正常，代理AGE电脑的又不止我们一家，浦江东信公司不也代理的嘛。
况且人家东信以前还是总代理，要不是AGE代理权制度更改，我们也没有机会。东信对我们金科有意见，在华东地区争抢订单也不是一两回了。”
他语气顿了一顿：“既然销量下降，那我们更加不能忽略几大代理的意见。赵讯确实跟我报告过，有好几家大代理商抗议。让营业部暂时中止向志平公司供货，这也是我同意的。”
“我当时就想，如果那些代理商真有意见的话，我们必须引起重视，和他们解释清楚，并且要妥善处理这事。
虽然最近志平公司确实销了不少电脑，但同那几大代理商想比起来，销售量仍是少数。那几大代理商是我们的老合作伙伴了，他们的利益我们必须保证，不能“引来女婿，气走儿子”，“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杨凯旋说：“我是金科公司营业部的销售主管，销售方面的事情，怎么没人和我说呢？代理商如果有意见，我可以出面协调的。”
桑总听了杨凯旋的话，心里有些不高兴，冷冷看了杨凯旋一眼，道：“你是营业部的销售主管，我还是金科公司营业部的副总监呢，是第二负责人。这是公司高层开会表决任命的。在同一个单位里，难道上级任命的不算数？身为部门二把手不能做一些决策？”
杨凯旋顿时有些尴尬，“桑总，您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对您一向是十分尊重的。只是营业部销售这块一直归我管，而您负责的是市场推广那一块。”
又补充道：“俞总也是认可的。”
桑总冷眼看了他又说：“俞副总经理虽然分管营业部，但他那么忙还要负责工程技术部，哪有那么多时间来了解仔细。和志平公司的合作，营业部里有不少人有意见。
志平公司把《湖畔中文》软件同AGE电脑进行捆绑销售，冲击了《金科汉字》汉卡的市场。志平公司卖得越红火，对《金科汉字》汉卡冲击就越大。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胳膊肘往外拐”。对自己的孩子视而不见，却热衷于帮助外面的野孩子。”
“这样好吗？大家能没有意见？公司同志们能没有情绪？如何能稳定？”
“还是说，你有什么“苦衷”？”
这次轮到桑总一连四问，语气意味深长的很。
杨凯旋心里暗骂几句：好处？有个屁好处！拿好处的人是你吧！手上的表哪来的心里没点数？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杨凯旋耐下心说：“《金科汉字》确实是我们的产品，但它的价格比较高，购买的人也比较少。最近每个月也就几十套销售而已，扣除成本后，我们几乎不赚钱。
而《湖畔中文》是软件，没有硬件成本，价格自然便宜。再加上《金科汉字》版本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我曾经对赵讯提过意见，要他把《金科汉字》的功能改进一下，但他老是敷衍，总以为自己的很好，到现在也没对其改进。我看，不是《湖畔中文》冲击了《金科汉字》汉卡，而是我们自己不努力！”
赵讯一脸不高兴，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梗着脖子说：“《金科汉字》没有改进，这能怪我吗？《金科汉字》软件是我编写的，我把它交给了公司，然后公司将它制成了汉卡，并且去年销售的还不错，赚了一百多万，可以说我为金科公司做了贡献。”
不瞒你们说，《湖畔中文》是我以前高中同学马海生编写的，现在就在这，他靠这个软件赚了十几万。不相信的话可以问他。而我呢？公司是怎么对待我的？一分钱奖金都没有！口头表扬倒是有几次，但口头表扬能当饭吃吗？”
马海生站在一旁尴尬一笑。
赵讯突然眼睛红红的，模样变得很委曲，变脸速度堪比川剧变脸，“这也就算了。现在公司其它部门都在亏损，就指着我们营业部赚钱。我们部门贡献可以说是很突出，但公司是怎么对待我们部门的，部门奖金有多给过一分吗？”
“都说改革改革，提高工作积极性！现在是个人个人没奖励，集体集体没奖金。看看外面的私营企业，干的越多赚的越多。而我们呢？光叫我们干活，有考虑过我们的切身利益吗？”
杨凯旋脸忽然涨红了，心里有些内疚。早在去年92春风后，他就曾向俞总提出，要打破大锅饭的分配现状，建立奖励惩罚机制，尤其要加大对营业部的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