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苍茫的田野上,一列长长的绿皮旅客列车沿着既定的轨道不紧不慢地向南行驶,穿破层层晨雾,呼啸而过。
骆飞从狭窄的颠簸的床铺上坐起来,包厢的下铺多了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孩子,他们是夜里在中途站上车的,那孩子看起来像是得了什么病,瘦弱、憔悴、面色苍白,闭着眼睛躺在妈妈的怀里。妈妈小心地呵护着孩子,爸爸在一旁悉心地照顾着母子。
骆飞想去走廊里透透气,于是轻手轻脚地从上铺爬下来,走出包厢。刚一出包厢他就看见,在狭窄的过道里一名穿着制服的乘警正在和一名女乘务员交谈。是在找他吗?他下意识地缩了回去,心脏砰砰砰地加速跳动起来。
“不……不对,”骆飞快速地整理思绪,怎么会这么快?如果乘警是在找他,那么一定是准确地知道他的床铺号,为了保险起见,他觉得还是离开包厢比较好,或许躲到厕所里会比较安全。
想到这里,骆飞低着头果断地走出包厢,提着一口气,朝乘警另一边的车厢走去,目标位置——厕所。然而,厕所里,有人。
骆飞在厕所门口正在犹疑是否要继续到下一个车厢去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乘警在他的包厢门口询问:“这个上铺有人吗?”
“有,”小孩的爸爸回答:“一个挺年轻的小伙子,刚出去了。”
“哦,好,谢谢。”
骆飞似乎听了到乘警稳健而快速的脚步声,就在他打算撒腿就跑的时候,“哐当”一声,厕所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骆飞赶紧做尿急状挤进厕所,还没来的及把门关上,就听到外面有乘警的声音:“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
骆飞吓得一哆嗦,顺着厕所的门缝隙向外看出去,乘警是在和刚刚从厕所里出去的那个哥们儿说话。那哥们儿一头雾水地看了看乘警,然后乖乖的掏出了身份证。
骆飞在厕所里,立刻停住了正要关门的手,让厕所的门保留在半开半闭的状态,而他的身体则紧紧贴着厕所的内壁。直到看见乘警匆忙赶往下一节车厢的背影,骆飞才从厕所里溜出来,往乘警的反方向走去。不管怎样,他都决定在下一站停车的时候下车了。他一连走过好几节车厢,在一节硬座车厢停下来,定了定神,掏出裤兜里的钱包,翻看了一下,钱都在。出门的时候他带了自己私藏的压岁钱,大概有几千元。如果不住旅馆只是吃饭的话,这些钱应该够他花一阵子的,当然他也不能住旅馆,因为每家旅馆都需要扫描身份证,那样疑会暴露他的位置。他这样想着,小心翼翼地把钱包装了回去。
迎面一位女乘务员走过来,骆飞站直身体,侧身让路。
女乘务员微笑着点头表示感谢,骆飞警觉地看着她。女乘务员的微笑看上去特别真诚,让骆飞感到温暖而放松。
“你好,”骆飞突然说:“我忘记带水杯了,现在口很渴。”
“我们这有一次性纸杯,”女乘务员热情地说:“你稍等,我一会儿给你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