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辉看着表弟突然就换成一副健谈的模样，事情谈完了，还能你来我往地和手机里的人寒暄，不由眉梢微挑。
挂了电话后又聊了会儿，郭世华便起身辞行。
临走时，他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你怎么认识那个小孩的？＂
秋明辉往后放松了身子，他立体的脸庞被头顶的灯分出交界分明的光影，那淡色的眼睛也被深邃眉骨下的阴影一并隐匿去了：＂他啊，于我有恩。＂
待人走后，秋明辉才拿起手机，给李栗回了条短信。
[去查了，明天应该能得到结果。]
他本想去接秋天时再和李栗详谈，但突然想到那时还有一场会议，于是又难得体贴地多发送了一条：[如果着急，明晚可以直接来找我。]
并加上了手机号码和公司地址。
乌敬站在酒吧二层的独立卡包里，抽着烟靠在单向玻璃窗旁，漫不经心地往楼下看去。
令人眩晕的光柱汇集在j台前的舞池中，随着音乐节奏明明灭灭，间断地，把一张张年轻漂亮的脸照得干干净净。
包厢的门打开又合上，走进来的人的五官被浓妆抹得妖冶，染成紫色的长发扎成了马尾垂在他背后。
他走到乌敬身边，把自己最为满意的侧脸对着这个男人，眼神带着勾子似的自下而上往上瞟着乌敬：＂都多久没见了，今天怎么就突然来我这儿？”
他眼睛一亮：“难道你终于想通了？＂
乌敬啪地就把这人扶上来的手给挥开了，语气暴躁：＂老子找人，别闹。＂
＂找谁？＂长发男撇着嘴揉了揉发红的手背，＂自从上次问我哪里有双儿，你就没联系我了，亏我当时还高兴地寻思你这是要找双做走旱道的过渡呢。＂
他说着，回过神来，也凑到窗户边往下看：＂不会吧，难道你找的就是那个双？＂
他顺着乌敬的视线发现一个刚从舞池里挤出来的男孩，模样倒是壮实，看不出双性人的作态。
那个男孩摇摇晃晃地走到前边的卡座上后就靠着那弧形的垫子，扬起脑袋，刚好灯光晃了过去，照清楚了他的醉醺醺的脸。
长发男眯起眼睛正要细看，下一秒就呛到了自己的口水，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好半天才在乌敬杀气四溢的目光中直起身子，不可置信道：＂不是吧哥，这人，这不是陈强儿子吗？你口味直接就从大胸美女换成这玩意了啊？＂
他震惊的目光中又流露出一丝痛惜：＂还不如操我呢。＂
念在这人是这里老板的份上，乌敬强忍着动手的冲动，丢了烟头用脚碾了几个来回：＂闭嘴，要我割了他的鸡巴塞你屁股里吗？＂
长发男顿时就明白这哪是来酒吧寻爱，分明是来寻仇的，于是赶紧老实地闭上嘴巴，脸颊却因乌敬的荤话而带了些奇怪的红晕。
他安分了没几分钟，见楼下那小子始终保持着仰面昏睡的醉态，他又忍不住开口：＂所以你安分了这个把月，到底是阳痿了还是家里有伴了，每次聚会都不见你人影。＂
＂忙，梅坤回来了。＂乌敬抱着手臂，兴许是觉得陈昊接下来也不会有太大动静，他的视线略有些放松，便从那厮身上移开了点，落到不知焦点的虚空，＂不过伴也有了。＂
乌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说这话时，他眼眸中的戾气散去了些，那浓烈的眉眼微松，连带着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温和起来。
长发男哪见过乌敬这模样，愣了半天，忍不住酸溜溜地嫉妒那个勾走敬哥魂的不知名小妖精：＂哪天带出来呗，给我们瞅瞅是什么样的姿色。＂
什么样的姿色？乌敬也认真琢磨。
就是怎么瞅都觉得好看。笑起来好看，生气时好看，论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动作，此刻让乌敬想起来，就都和画报上的小人似的。
以前天天呆在一起时他不觉得，但如今一闭眼，却发现就连李栗笑起来时，脸上的哪颗痣会变到哪个位置，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想啊，真想他。
可是又不敢贸然去找他，怕再把人惹生气了，让那又黑又亮的眼睛恨恨瞪过来，那可真是比刀割着肉还要让乌敬难受。
乌敬心里正苦涩着，楼下盯着的人就突然有了新动静。
他只是随意地一瞥，便不由站直了身子。
半弧形的卡座上，年轻的男女相互猜拳罚酒，不断制造暧昧的肢体接触。灯光，音乐，酒精，蒸腾着每个人的大脑，这样的环境下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快乐，于是没有人去在意座位中间独自一人酩酊大醉的男孩，哪怕有女孩起身坐到了他身边，也只是让周围几个投来短暂的，起哄般的目光。
少女点燃了一根香烟，先自己吸了一口，然后递到了陈昊嘴边。
陈昊勉强抬眼看她，半晌，缓缓张开了干涩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