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作思量，怀疑殿里的人不是要看谁站得久。

半蒙半赌，娇柔的身体像被人甩动的面条侧躺在地面，闭上双眼暗中蠕动，让半颗头躺进树荫里。

刚感叹一声舒服身体就被拖走，新场地像贴着太阳，比方才热了不止一倍。

脸被阳光脱了层皮，她欲哭泪怪自己自作聪明，转瞬又安慰自己，躺着晒总比站着晒舒服。

红窗投下的阴影在上好的宣纸上作画，万字流水，富贵不断。

阴影慢慢倾斜，光暗对比减弱，羊脂玉香炉里堆积一层香灰。

院中只剩三名依旧站立的女子，堂内终于走出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他与妇人四目相视，一言不发重新进入堂内。

妇人面色不悦看向地面东倒西歪的人，对身后人道：“拿水来。”

两名婢女走出院子，没一会儿拎回两个装满水的木桶，接到妇人的暗示从木桶里舀出一瓢水，毫不留情泼在元苘像铁板的脸上。

冷热碰撞出嘶嘶啦啦的声响，水流在烧红的皮肤上流淌，开拓的每条支流都像滚雪球粘下一层皮，露出的血肉阵阵刺痛。

元苘法装晕从地面跳起来，眼眶进水发暗，晃了两下稳住身子。

婢女移动脚步，如法炮制将其他人叫醒。

“啊！”

院中尖叫惊起树上鸟雀，数双眼睛凝视发出声音的女子。

色调鲜明的院子沉默压抑，二十名女子静静站在落日余晖中，沾了水的长发异常沉重，黏附脸颊的湿润发丝像禁锢身体的冰凉链条。

一行人离开，路过清朗秀丽的山水园林来到深处的院子，低矮的建筑以灰色为主，树草略显衰败。

二十人依照顺序排列，间距明显缩小近乎肩膀擦着肩膀。

她们刚站好院子就冲进两名健壮的小厮，听从妇人的命令将两名女子拖拽出去。

“夫人！夫人！我做了什么！”

“王夫人饶了我吧！我下次一定改！”

不甘、愤恨、恐惧在院子里交织，两人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元苘身体僵硬，只敢眨眼驱散发丝黏在睫毛上的不适，细细回想，发现两人正是方才被泼水发出尖叫的女子。

“规矩都教你们了，蔺府不比其他地方，小心你们的一言一行。”

“是，谨遵夫人教诲。”

“今日先歇吧！”

“恭送王夫人。”

王夫人带婢女离开，院子才敢出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