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离世之后知心很少说话,仿佛不关心院子里的一切。
元苘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不知提起霜儿是会揭开她心上的伤疤,还是能治愈她的疤痕。
两人就像住在一间屋子的陌生人,气氛沉寂但不尴尬。
院中的女人都传元苘就是蔺公子的通房丫鬟,可公子又未遣散其他人,说明公子只把她当玩物。
她们各怀鬼胎,跑到元苘面前假意和她做朋友,旁敲侧击问她用了什么手段。
元苘摇摇头,说她没用手段就是:“身子生得好。”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噎住了,她们眼红,寻不着好处便开始找麻烦,把这副好身子毁了看她怎么得意!
拂冬用老方法把人敲晕绑起来带进屋内,麻袋摘下时摩擦出静电,元苘头上竖起几根发丝,趴下来时贴着脸颊有丝狼狈,意外发现知心也在敌对阵营中。
她跪在地面处境艰险,眼神却没有卑微乞求,过度明亮的天灯意味可悲可叹。
知心像屋内本就存在的一根柱子,她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眼神,早在霜儿说想见蔺公子时,元苘也如旁观者怜悯着她们。
元苘吐出嘴里塞得白布,干涩的舌头沾了一层绒毛恶心难受。
拂冬愣了下又稳稳坐在椅子上:“小苘,大家都是姐妹,我们没有恶意,不过是想让你帮个小忙。”
知心抬眼,拂冬做事不利落,如果是她,刚才在院外小苘就已经死了,不管蔺公子有多宠小苘,死了就是死了。人多情,总有新人会代替旧人。
元苘不会低头,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妥协会带来更多麻烦。
她直视拂冬,非但不怕还笑出声:“原来你们就是这样害死霜儿的。”
拂冬神色如常,唇角笑意有些残忍:“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能胡说。”
风的屋子升起寒气,她偷偷搓了下手臂,余光环顾周围。
“你的忙我帮不了,不如去求求蔺公子?姐姐生得娇艳,若是主动公子定会喜欢。”
拂冬差点把当真两字说出口,端起茶杯稳住乱撞的心脏:“你不是帮我,我心宽,姐妹们好我便好。”
元苘点点头,突然道:“今日蔺公子还真问起院里谁容貌佳,姐姐们各有特色我没选出来,蔺公子还在等我答案,我本头疼,如今到排除一个,姐姐菩萨心肠定不会怪罪。”
众人神色各异,连同住一室的知心都难辨她话语真假。
拂冬喝了口茶稳住心神:“你说蔺公子问了就问了?”
“呵呵,姐姐信就信,不信就不信,反正明日我不会与蔺公子提起姐姐。”
元苘神色从容,抬眼,借着微弱的烛火看向屋内人,仿若选妃的眼神扫过来,看清所有人的小动作。
茶杯咣当一声摔在桌面,茶水飞溅到拂冬手背上:“你以为你还能活过明日吗?!”
“呵呵,姐姐这屋冷,恐怕是霜儿再看呢!我倒是想念她,若能再见一面就好了。”
元苘前言不搭后语,地位高的女子不适合做好掌控的奸细,院中的女子多半都地位低微,或许见过杀人,但法像蔺百让那样将杀人当作常态,霜儿的名字会像洗不掉咒文伴随她们终生。
知心声冷笑,身侧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变了脸色,她也想见霜儿。
拂冬没被她的小把戏吓道,死人未必有活人可怕。
“你三番两次提起霜儿不过是推卸罪名,她死那日屋中可只有你一人。”
“那日屋中不止我一人。”
“你说谎!”
元苘眨了眨眼很是辜:“姐姐也在屋中?不然怎么肯定我说谎?”
拂冬认与不认,屋中都不会只有元苘一人,她胸口起伏暗骂:这个贱人!
元苘收起笑容,一动不动的身体像冰雕,唯独双眼挖出一个黑洞。
“王夫人不恶而严,每次都能即时出现处理院中的事,姐姐们在这儿大开杀戒,蔺公子会作何感想?兔子总比蛇要招人怜惜。”
“呵呵,你今天走不出这个屋子!”
“拂冬!不如就留下她吧!都是女子何苦为难彼此。”
“是啊拂冬!这可是一条人命!万一王夫人发现怪罪下来怎么办!”
屋里兔子突然变多了,她们争先恐后帮元苘说话。
拂冬怒不可遏:“王夫人根本不会管!上一次也是!这一次也是!”
话音刚落,空气中飘着清晰悦耳的笑容,她转身和元苘对视,那双眼睛没有恶意,悲喜的深潭映着她扭曲的面容。
她起身,刚要给元苘点颜色看看手腕突然被抓住,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人纷纷上前,带着大善人的面具围在她身边。
“拂冬消消气,怎么能杀人呢?”
“小苘可是我们的姐妹啊!”
“早知你叫我来是看这种事,我定不会来,夜里要做噩梦的!”
拂冬仿佛和一屋子苍蝇共处一室,甩动手臂却被她们抓的死死的,双眼布满红血丝,眨眼又含满泪水,像被人夺舍才回魂,撑开凤眼震惊的看着一切。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众人放开她,她立刻冲到元苘面前:“小苘!你原谅我好不好?”
“夜色不早了,我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