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月明星稀,长安堂漆黑一片,婢女抬脚有丝犹豫,这一脚恐怕会迈进阎王殿。
“公子,三王爷命人来说……小苘今日留宿三王府。”
室内寂静声,像人在。
蔺百让乌发散开,半坐在床榻上,后背靠着床围,闭眼遮住怒气,藏在红衣下的手臂肌肉凸起。
送她离开时他并未想过这夜会这么快到来,他……不能接她回来。
婢女活着走出长安堂,每隔半个时辰向蔺百让禀报一次三王府的情况。
三王府主宅密不透风,她们派出去的探子都被一剑封喉,婢女只能回禀:“灯还亮着。”
“灯还亮着。”
“灯还亮着。”
三王府的烛火恐怕不会熄了,蔺百让从床榻上坐起身,乌亮的长发披在肩膀,他要的是……权力。
时间一到婢女走进长安堂,低沉的声音很是压抑:“不必报了。”
“是。”
婢女以为他要休息,走时带上门。
蔺百让蒙面,换上夜行衣离开长安堂,身轻如燕在夜色中穿梭,来到丞相府故意被侍卫发现,藏进一间闺房,挟持刚要入睡的大小姐。
宋依依瞟了眼身上亵衣脸颊绯红,咽了下口水:“丞相府戒备森严你逃不出去,别紧张!只要你不伤害我,我保证你平安离开。”
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姐,你睡了吗?”
蔺百让不慌不乱,握紧手中匕首,凑近她耳朵沉声道:“我没想伤害你。”
贼人声音若风拂杨柳酥人骨头,宋依依春心萌动看向门口:“小水?怎么了?”
小姐声音听着像还没睡醒,丞相摆摆手小水便回:“没事,小姐早些休息。”
屋外脚步声消失,蔺百让突然吐了口鲜血,匕首掉在地上,身体向后退捂住胸口:“咳咳!”
宋依依弯腰迅速捡起地上匕首,双手抓住刀柄,刀尖对着他。
蔺百让似乎力反抗,扶着椅子的手松开,虚脱地滑坐在地面,移开的视线有些冷漠:“随你。”
宋依依慢慢靠近,衣服上也没有血迹……
她伸出绣花鞋踢了踢他的小腿:“你伤到哪儿了?”
“咳咳,胸口中了一掌。”
“你来相府做什么?”
“来报仇,丞相是非不分、草菅人命,不仅如此,南方水灾已久他却知情不报!”
蔺百让义愤填膺,扯痛伤口剧烈咳了几声。
门突然被打开,丞相带一群侍卫闯进屋内。
蔺百让装作驼背,低头耸高肩膀改变身形,抓住宋依依的胳膊,夺过她手中匕首抵住她的玉颈:“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低小的声音莫名令人安心,宋依依就是有预感他不是坏人,帮忙打掩护直到他安全离开。
丞相早将她看穿,拎进屋又是好一番说教。
宋依依坐在椅子上晃悠腿,非但不听还说:“爹,那小贼生得好俊俏。”
“半张脸蒙着布,你就不怕他下巴长瘤?!”
“你不懂,俊俏是一种感觉,等下次他来我就摘了那块布。”
“还有下次?他是来杀你爹的!”
“你不是没死嘛!”
“你你你!”
“哎呦!爹,反正我不去皇宫,你若不同意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丞相没抓住贼人又被亲骨肉气个半死,整宿没睡着,早上刚起身洗漱就听侍卫道:“大人,小姐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