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佩特拉之前,“韦恩”对莫然而言是个很抽象的概念。据说这个姓氏拥有地球上数量最庞大族群—因为他们起源于“神的时代”。
莫然家登上财富顶端已有五代,时间跨度超过两百多年。这区区两百多年的家族,跟韦恩相比,被称为“新贵”。
胖子开玩笑说莫然“高攀”,莫然不以为意。可这显然是大多数人的看法。威廉姆是现任族主,佩特拉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从财富的绝对值上说,莫然确实高攀了。
但当世俗的铜臭被真诚梦幻的爱情吹散,摄人心魄的真心更显珍贵。莫然的深情加上胖子的殚精竭虑,让婚礼成为这个城市最浪漫的回忆。执手花前月下,相偎风花雪月,当高髻绿眸的新娘裹着似雪的丝绒长裙款款走来,如梦似幻的景象让多少人湿润了双眼。
午夜,是韦恩家族独特的“入族”--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加入韦恩家族,都需要的仪式。
程序比想象中简单。
莫然双膝跪地,刺破手指,把鲜血滴进一枚旋开宝石的戒指里。仪式的主持者是安德尔斯,他手蘸鲜血,在暗沉的墙上写下莫然的名字。莫然的名字是黑色的,跟佩特拉红色的名字并排。
“我还以为会有一群人围着火堆狂舞。安德尔斯有没有念咒语?戒指能有多大,能盛多少血?”胖子连连发问,“写完两个字怎么都要半碗血吧?”
“名字提前刻在墙上,安德尔斯用手描了一下。”
“用手蘸着血?”胖子挤出一个恶心的表情。
“用手,”莫然晃着大拇指说,“用拇指。”
“安德尔斯是‘祭师’?还是个巫师?”
“不是。安德尔斯是他们的管家--威廉姆的私人管家。”
“红颜色写名字,别扭死了……戒指呢,给我看看?”
“是一枚很大的红宝石戒指,仪式结束后安德尔斯收起来了。”
“还要回收?啧啧,那……说明他们有一个地方专门放这些戒指?”胖子说得两眼放光,“一人一个,那可不得了。他们要真有几千年的历史,都是古董啊!我想……”
“你不要想,我也不想听,就你废话多。”
胖子撇撇嘴,接着又问:“他们那个家族树长啥样?几千年的树,墙的高度也不够啊。”
“家族树是横着刻在墙上,不是竖着向上的,”莫然用手比划着说,“那棵树只有四层,威廉姆在第三层,我和佩特拉在第四层。”莫然端起酒杯,“家族每个分支各自负责自己的家族树,所有分支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树。”
“他们号称神的子孙,”胖子的语气带着十足的讽刺,“他们有证据吗?我知道有公司专门替人修族谱,只要给钱,跟古人攀上亲也不是难事。”
“有没有证据重要吗?”莫然一饮而尽,凝神说道,“怎么说呢,这些人的内心有很大一部分没有进入现代社会。你看他们所谓的纯粹血统……就很难理解。”
胖子把两人的酒杯加满:“他们说的那个简直就是放屁!什么叫纯粹血统?你亲生就叫纯粹血统,跟长相没有一毛钱关系!”
“我也这么认为,但佩特拉……”莫然欲言又止,“佩特拉名字旁边有一块灰色的光板,上面没有任何名字,据说是她早夭的姐姐。所以佩特拉是威廉姆唯一的女儿,继承人的压力肯定是有的。”
“继承人压力……”胖子做个鬼脸笑道,“这是公然鄙视你的能力啊!”
“就你能扯,哈哈哈。我倒真希望能多生几个。”
“这就对了!生出一支足球队,到时候草坪上跑的到处都是小孩.....如果……伯父伯母在上面看到,嘴都要笑歪了……”胖子说着抹了把眼睛,稍顿一下继续说道,“所以虽然韦恩家族很麻烦,但韦恩小姐绝对是你的救星。”
“救星还不至于,我是很想尝试一种不同的生活……”莫然的眼睛也有点发潮,他强忍着难过继续说道,“以前的事就别提了,别人的事我们也别瞎操心,倒是我们的模拟仓,现在什么进度了?”
胖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莫然嘴上虽不承认,行动却很诚实。那天在工地偶遇韦恩小姐,当晚他就来找胖子。要知道莫然已经整整两年没有踏进过胖子的大门。莫然兴奋不已,胖子更是喜出望外,馊主意一个接着一个,直到两人烂醉如泥。接着莫然的模拟仓成为“我们的”模拟仓,那个熟悉的莫然终于回来了。
“我是什么效率?两天前就调试好了。你别说,佩特拉的点子就是好,用海底测绘的舱直接改,一举多得。等你蜜月回来我们就去办!”
“不要等。明天一早我就过来。”
“好嘞,”胖子两眼放光,“我还加了点惊喜,你看了绝对要竖大拇指!”
莫然放下车窗,让微凉的风吹在脸上。
年轻的新娘满足了他对新婚所有的幻想。浅灰色长发和墨绿色瞳孔让佩特拉的美貌简直惊为天人。更令人兴奋的是,佩特拉怀孕了。
蜜月旅游他们去了北都旧城--韦恩古老的发源地。在那里,他见到了美丽村庄里最古老的石头要塞和家族圣堂。家族圣堂保存了完整的家族树,和世世代代韦恩族人的骨灰。那厚重石墙上的石刻伴随家族开枝散叶,在地下围成令人眼花缭乱的迷宫。
迷宫的起点是韦恩“巨人之神”的传说。韦恩是巨人之神、众神之母最小的儿子,他弑父弑兄成为神主,又因神谕食子以维持统治,残暴嗜血的统治被众神之母推翻后发誓永不染指众神之位,并以此换取了先知预言的能力。
因此,韦恩家族以盛产通晓古今的先知著称。洞悉智慧的先知拥有远超时代发展的认知,在多个领域创造着顶尖的技术、引领时代发展的步伐的同时,集聚了令人咋舌的财富。
古老的家族内部通婚。每个韦恩都需经过“两度睁眼的审判”。
沿着迷宫的走廊向前,厚重的石壁上除了名字,还有大片被抹平的灰色。没有灰发绿瞳的初生儿被视为不纯的血统,是众神之母对弑父的诅咒,需由父亲在祭台前重演食子的罪恶,作为祭品烧死后葬于圣堂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