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很普通。”
“哦?”
“他根本不配。妈妈,你会不会弄了?”
“克鲁特,勇气和热情,是让你成为箭囊里最锋利的箭。但你要知道,兽性应被理性克制,锋芒才能收敛。我最亲爱的儿子,你要牢牢记住。”
“好的,妈妈。”
“去吧,告诉尤文塔司,我不过去了。”
“好的,妈妈。”克鲁特僵硬地挺直身子,离开了房间。
这是一间华丽的卧室--对卧室而言未免太过富丽堂皇。墙壁上挂满雕刻、挂毯和镶嵌硕大宝石的壁灯,巨大的枝形水晶吊灯从层层叠叠刻满复杂图案的雕花吊顶垂下。两根粗大浅紫色大理石圆柱上雕满金色的花纹,一张雍容典雅的床榻静谧地掩在其后。红金织锦的华盖上垂下簇绒花毯,帐幔半开,绫罗刺绣的靠枕上斜靠着一个双眼紧闭的男人。床边站着一位身着长裙的女士,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脸。她湛蓝的眼中流露着忧伤。
森失海屿感到柔软的手指从他额头划过,温热的手心覆上他的脸。这手掌细腻软弹。他翻身,顺势把手掌压进枕头。他伸手想去握那手掌,却被什么挡住。他想推开,一具软绵绵的身体蠕动着贴向他。他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他看见安洁莉娜正低头看他。
这时一只雪白的胳膊从他身旁伸出,摸索着围上他的肩膀。他又是一惊,掀开缎被,看见一具白皙的身体。
“去,弄点吃的来。”安洁莉娜说。
“是的,夫人。”雪白如瓷的身体滑下床,不着寸缕。她行了个礼,赤脚向回廊走去。
安洁莉娜把手轻轻从他手中抽出,温柔一笑。
森失海屿感到手中一空。他扭头看座钟,凌晨一点。
“来多久了?”
“我刚到。”
“真是受宠若惊。”森失海屿展臂放肆的打了个呵欠,坐直了身子。
“上午的事我听说了,我感到很抱歉,”安洁莉娜拨弄着帐幔垂下的流苏,轻轻说道,“我替克鲁特道个歉。他有时会突然发作,事后又非常后悔。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小时候,他聪明绝顶、乖巧听话。他曾经是我最聪明的儿子,但现在,有时连我都认不出来……”
安洁莉娜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声啜泣起来。森失海屿看见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啪”的一声滴在铺满流苏的酒红色床幔上。
“我……”森失海屿窘迫地嗫嚅着。
安洁莉娜靠着床帏,跟他挨的那么近,近到能从醇厚深重的熏香中嗅出她独有的味道。
“我怎么会跟他较真,他还是个孩子。你……你别难过。克鲁特他没事吧?”
安洁莉娜垂下头,轻轻吁出一口气。她知道她这姿态极吸引人,一定会让他转不开眼。于是她轻轻抬头,果然与森失海屿四目相触。她轻颤着作出强忍伤心的样子,让泪水凝结在眼中。
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一阵金属车轮的摩擦声。
“妈妈,妈妈!”
安洁莉娜拈起织锦的一角,拭去脸上的泪水。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然后她看见他眼中担忧,便对他莞尔一笑。她笑起来美极了,森失海屿不禁看得呆住了。
腕带震了一下,阿米莉娅低头一看,露出惊愕的表情。她抬手凑近再一看,“唔?”她简直难以置信。
她低头束紧领口的带子,投出影像。
夜幕里灯光疏朗的雪松林,一个黑影正在树上迅速移动。树枝抖动了一下,黑影消失在茂密的枝叶里。阿米莉娅切换成红外模式,黑影还是没有踪迹。
紧接着,她听见清脆的一声“咔嚓”。
阿米莉娅皱起眉。
哪来的声音?树林中的监控是静音模式,所以……“咔嚓”声就在房间里!
她猛地掀开被子,刚伸出腿,就听床边“妈啊”一声惨叫。她被吓的跟着尖叫起来。
“嘭”!一个黑影重重跌到地上。
“嘭”!她尖叫着滚落到床下。
“哎呦!”一个人呻吟起来。
“胖子?”
阿米莉娅摸索着想打开灯,乱摸一阵终于摸到了床边。她用力一拍,灯瞬间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