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疯狂改进算法，尝试了一切可以尝试的方法。可是阿发狗一输再输，击败麻将如攀登绝顶般可望而不可得。
高山兀自屹立不倒，他们便是行走悬崖之边。
创始人团队一共二十三人，技术精英，对资本的游戏规一窍不通。
算法如果没有问题，那么提高算力便是他们仅有的选择。
他们拿出股份，换取了服务器供货商的天使投资。
服务器商喜从天降，立刻选定了眼前这块废弃的厂区。他们加班加点、不负众望，数据中心如期竣工，果然把阿发狗的算力提高了好几个级数。
码农欣喜若狂，认定他们找到了捷径。
那时的他们哪里明白，人工智能是为未来投资不假，资本今日就要兑现回报。
身处高位之巅，脚底便是深渊。
人工智能在码农心中不是“信念”，而是“信仰”。
他们信心倍增，调整架构、增购组柜，潜心研究。终于他们开创性的设计出一种叫做机柜矩阵的布局，又为此配置了专门的矩阵算法，算力迅猛提升，他们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超算中心。
跟随算力迅猛提升的，还有超算中心的用电量。
超算中心原本就是河朔洲最大的吞电兽，在极短的时间里又变成整个中省最大。
他们吃惊的发现，他们缴纳的电费以摧枯拉朽之势掏空了公司的钱包。
屋漏偏逢连夜雨。
超算中心所处的厂区突然出了问题。
他们选中这块废弃厂区，选中的理由跟当初厂区被废弃的理由系统：缘由的地下水渗透。
凭空出现的地下水让机器受潮，工厂以为继，废弃厂区整体搬迁。
勘探公司的原话是：因为某种原因地下含水层突破隔水层，渗出后形成一个地下湖泊，湖水终年保持五摄氏度，这是建设数据中心最完美的环境生态。
地下湖泊既能让土壤恒温恒湿，天然的低水温又能让机组“节能”、“降耗”散热降温，简直就是天选之地。
理论永不出，出的永远是现实。
一觉醒来，他们发现，神出鬼没的地下水，如同当初一夜之间出现一样，又离奇消失了。
勘探公司立刻宣布破产，老板原地蒸发。
整个地库热气蒸腾，地面是热的、墙壁是热的、机柜是滚烫的。。不用另请高明，体感温度就能证明当初勘探公司所言不假：地下水是液冷冷却，散热降温极为出色，失去地下水的地库如炼狱般火热。
火上浇油的是，投资人发现码农现金流困境，资本的自我保护机制随之启动，做空变现的速度令人称奇。
这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迅速传遍资本市场。媒体炸锅，阿发狗的市值一泻千里，持续下跌了整整四天。
码农顾不上舆论的喧嚣，手忙脚乱到处去买最原始的风机，调整布局、打开降温，好不容易缓解了火烧眉毛的“超温”危机。
超算中心没有烧掉报废，码农还没来得及吁出一口气，便收到了一张电费账单。
账单上的金额闻所未闻。
这彻底击碎了他们所有幼稚的幻想。
怎么办？生存几可能，绝望如同恶魔般腐蚀着他们。
他们彻夜讨论，咬牙抵押了超算中心，购入一个投影公司。
码农毕竟智商在线。投影公司有款电竞头盔，屏显效果尤为出色，但因数据延迟屡受诟病。
手握中省最强的超算中心，码农为头盔更新算法，一夜之间击穿延迟率的天花板。
优异的屏显、超强的算力，电竞头盔异军突起，销售业绩节节攀升、屡创新高。
码农交了电费，苦苦支撑还不到一年，境地便已急转直下。
超算中心依然是吞电兽、麻将高峰仍未翻越，最让人担忧的是，因为投影显像技术更新迟缓，头盔增加的响应速度法弥补差距越来越大的显像短板。头盔开始遭受市场冷遇，陨落的速度与一年前登顶的速度形成完美的等边三角形。
地库烦躁的电磁蜂鸣听在码农耳中，现在比交响乐优美万倍的旋律。
遗憾的是每个音节的价格令人咋舌。
码农面面相觑，脸上愁云密布。
门被猛地推开，气势汹汹闯进一群人。
最前面站着一个年轻的胖子，有一个胡子拉碴的码农定睛一看，认出这就是他连哄带骗拉来的电竞头盔冠名商、和唯一的赞助商。这个家伙跳起来就想溜，胖子身旁2个壮汉眼疾手快，抓着胳膊按到地上。
码农万万没有想到，秃狐俱乐部竟然直接打上门来！
一群人坐在地上抖抖索索，胖子抱着胳膊叉着腿，乍看上去跟银行抢劫现场倒是非常相似。
胖子大概也是觉得场面气氛太过诡异，于是大手向身后一拉，拽出一个带着头盔的小孩。
这个小孩正是黑鹰。
黑鹰摘下头盔，掏出一根方形小管，放在地上。
原来胖子打游戏时不忘重金赞助算力强劲的电竞头盔，已经一年有余。
他哪会知道头盔只是码农权宜之计，只道自己慧眼识珠，边玩边赚钱又何乐不为？
没想到真金白银掏出来，头盔从此再任何更新，评级排名销量的曲线自由落体，狠狠砸向地面。
另择品牌必将损失惨重，胖子恼羞成怒，召集人马就要找码农算账。黑鹰听了眨了眨眼，让胖子给他一点时间，他想看看问题究竟在哪。
两周后，胖子接到了黑鹰的电话。
胖子推开门，看见黑鹰面人色的窝在一堆看似废铁的“垃圾”里。
黑鹰虚弱的笑笑，说他好像在解决边缘视角优化的时候，阴差阳捣鼓出了源成像。
“好像？”
胖子问道。
黑鹰朝地上那堆“垃圾”努努嘴，伸腿一踢，“垃圾”随即凭空投出一个巨幅影像，笼罩了整个房间。
胖子吓了一跳，直觉想躲却发现影像只是静静悬浮在身旁。他伸出胳膊，手臂如穿过空气般穿过画面，没有反光、没有任何感觉。
他认出这正是黑鹰门外的走廊。
黑鹰点点头，说：“接的是门口监控。”
胖子仿佛聋了般，仰着头看了一圈，又蹲下来拨弄那堆“垃圾”。
“源成像。看起来效果不，是因为门口没人，这是静态影像。动态影像的刷新率差得太远，如果延迟降到60毫秒，就能完全同步；降到30毫秒以下，就非常流畅了。”
黑鹰说完，倒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什么！”
码农听了一跃而起，把黑鹰团团围住。
黑鹰挥了挥手上的方形小管，点了点头。
源成像？空气投影？裸眼3D？
未来科幻的概念就在这个方形小管上？
众人死盯着方形小管，胖子则在一旁得意的抖起腿来
这天正是出国比赛前夜，航班已定，胖子哪管这些，当机立断带着黑鹰打上门来。
他们果然成为码农黑暗中的那束光明。
“你们要多少？”
一个码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