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莉住在只有二十平米的地下室里，阴暗潮湿，没有阳光。
地上是各种杂物，衣服被扔在床上、沙发上、桌子上，没有吃完的泡面扔在垃圾桶里，散发出浓郁的调料包的味道。
“进来吧，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安娜难过得想哭，徐莉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她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可是她不敢，从过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将自己的疑问憋在心里，不敢问任何问题。她感觉她和徐莉之间隔着一道墙，这道墙让她们法像以前那样亲密，甚至让她们对彼此感到了陌生和疏离。
徐莉关上门，将破旧沙发上的衣服收拾起来，扔到了床上。
“坐吧，”徐莉打开花了一百块钱买的二手小电冰箱，“想喝点什么？记得你爱喝牛奶，对吗？”
安娜点头。
徐莉拿出一盒牛奶，看了一眼生产日期和保质期，发现已经过期，便随手扔在地上，她又取出了另一盒牛奶，还好是昨天刚买的，没有过期。
“你还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徐莉笑着将牛奶递给了安娜。
“谢、谢谢。”安娜接过牛奶，看了一眼徐莉，随即又将头低下。
“环境很差，对吧，可我没有钱租更好的房子，”徐莉苦笑，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从包里摸出打火机点燃，吐出一口烟雾后问，“抽烟吗？”安娜摇头。
“忘了你是个好孩子了，”徐莉笑了，“不过我发誓，我之前可没骗过你。”
“啊？”
“上高中的时候，我真的没抽过烟。”
沉默。
安娜低着头喝牛奶，徐莉则歪着头抽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是她们明白，有些事情是绕不开的。
徐莉将烟在烟灰缸里按灭，她说：“来北京干吗？旅游吗？”
“是……是来参加一个晚宴。”
“哦，”徐莉笑了笑，“你的漫画我看过了，画得很好，我早就知道你会实现自己的梦想，”徐莉从身旁一堆衣服的下面抽出了一本书，“我还特意去买了一本，那天，你在上海办签售会的时候，我其实去了，但是我没敢进去，”徐莉随意地将书翻开，“不过我总觉得你画的是另外一个徐莉，我可没有那么好。”
“莉莉……”安娜哭着走过去抱住了徐莉。
徐莉闭了一下眼，眼泪啪嗒一声滴落在漫画书上。
徐莉放下漫画书，抱着安娜，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安娜哭着问徐莉：“莉莉，告诉我，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我其实很想告诉你，那天晚上，你打电话告诉我你做了噩梦的时候，我几乎就要告诉了你。”
“到底是为什么呀！莉莉！告诉我，全都告诉我！”
“我爸的公司一直都存在着很严重的问题，技术落后、人工成本过高以及过于依赖出口，但是我爸自从和我妈离婚后，彻底没了事业心，每天只是得过且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零八年的金融危机就成了压死我爸爸公司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爸当时为了融资，瞒着所有人去借了高利贷，他本以为这笔钱能帮公司挺一阵，只要他能从银行那里拿到钱，那公司就一定能转危为安。可现实很丰满，理想很骨感，公司只挺了三天便宣告破产，我爸也因此欠了一屁股的债。
“为了还债，我爸卖掉了别墅以及豪车，但是没有用，高利贷利滚利太可怕，这么大的一个窟窿，我爸根本就填不上。那些讨债的天天来家里要钱，要不到钱就往门上泼油漆，甚至打电话恐吓威胁，我的那个小后妈害怕自己被拖累，宁可一分钱都不要也要和我爸离婚。我爸也害怕了，所以他决定带着我连夜逃走，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躲一阵。我没有告诉你是怕你会来找我，然后被那些讨债的人盯上，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后来，我和我爸来到了上海，因为钱不多，所以只能住在地下室。我想告诉我妈，因为我妈在上海工作，可是我爸不肯，因为他不想让我妈瞧不起他，他让我相信他，相信他可以东山再起，相信他可以从头再来。他努力过，但却四处碰壁，遭人冷眼，受人侮辱。一个人，不管他过去有多么成功，一旦失败，就只能是一只蝼蚁。我爸自尊心强，一辈子没有受过这份罪，所以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他开始酗酒，没有再去找工作，只能坐吃山空。后来，他酗酒酗成了中风，我只能打电话告诉了我妈。
“我妈帮我爸还了一部分的债，她向债主承诺，三年之内，一定还清，并且把她在上海的房子做了抵押。半年之后，又让我重新回到了学校。可是我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摸过书本了，而且没有你的帮助，我发现我在学习上真的就是个白痴。二零一二年的时候，我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很垃圾的大学，上了一年，我就上不下去了，因为我身边的人真的不行，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在那种环境里待下去。我想了一些办法，瞒着我妈，退了学，来到了北京寻找梦想。
“我跟你说过，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歌手，没有门路，所以只能参加选秀。海选的时候，本来我第一天就能上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好几组选手插队，排在了我的前面。我没有在意，想了想，反正第几个上场都所谓，可没想到，第二天的时候，我因为感冒，发挥失常，没有进初赛。走出电视台的时候却被其中一个评委叫住，你可能不认识他，他叫许诺，知名的音乐制作人，他说他很欣赏我，很喜欢我的嗓音，因为昨天我在后台练歌的时候他听到了，他说比赛这种东西有太多的偶然性，他不想过像我这样的新星，问我有没有兴趣和他合作。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种好事我怎么可能不答应。三个月之后，我出了新歌，因为没有名气，所以没有关注度，但却受到了业界的好评。我想我离自己的梦想正越来越近，我的打算是，我要出一张唱片，像你为我画漫画一样，也为你写一首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歌，然后再回去找你，可我的家里却又出事了。我爸爸的病时好时坏，我妈妈为了照顾我爸爸，天天熬夜，导致工作上效率低下，频频出，她的雇主忍可忍，但却碍于我妈的职位十分重要，所以也没有太过追究，直到我妈那天因为熬夜睡过了头，耽误了和大客户谈判，她的雇主终于忍可忍地辞退了她。
“债主的小弟像往常一样找上了门，逼我妈还钱，我妈说了自己的困难，希望这些人能通融她一个月，等她找到了工作再继续还钱。那些人当然不肯，先是泼油漆，然后天天在我们家楼下蹲点。那段时间，因为家里的事情，我很烦躁，再加上签的音乐公司根本不重视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收入。许诺一直都很关心我，他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开始说没有，但后来还是全都说了。我没想到许诺会主动要求帮我，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先解解燃眉之急，我当然不肯要，可他却找到了我的家里，瞒着我把钱给了我爸妈，这件事情是我妈妈告诉我的，她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夸他，以为他是我的男朋友。我很感动，除了你以外，他是第二个这么了解我关心我的人了。后来他追我的时候，我便答应和他在一起。
“许诺三十五岁，问他的时候他说他未婚，周围的人也都和我一样以为他没有结婚，但实际上他是隐婚，和他结婚的那个女人是娱乐圈里的一个知名女演员，为了保住自己清纯的玉女形象，所以没有对外公布自己已婚的事实。我是在和他交往了两个星期之后才发现了他的秘密，因为他有两部手机，一部手机用来给他老婆打电话，一部手机用来给我打电话。我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的真面目，他向我道歉，请求我的原谅，并且愿意给我补偿，我不肯，一个欺骗了我感情的人怎么可能被轻易地原谅，我说我要揭发他，让更多的人知道。
“许诺知道我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可能回头，所以他先下手为强，利用自己的人脉，在网络上四处散播我的谣言，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用的都是化名，但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打听打听就能知道他说的是谁。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因为我的人设已经塌了。我被公司封杀，为了养家，只能去酒吧唱歌。看着你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我真的很高兴。其实，我还想告诉你，你给我发的每一条短信我都看过，但是我不敢回，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如今狼狈不堪的自己。”
在徐莉讲述的过程中，安娜已经止住了眼泪，但是徐莉的眼泪却越流越多。
安娜之前的确是怨恨过徐莉，但当她听完了徐莉的讲述，尤其是徐莉告诉她她其实看过了她给她发的每一条短信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再怪徐莉了，因为徐莉没有做任何事情。
安娜抽出纸巾擦掉了徐莉脸上的泪，徐莉哭着说：“安娜，你能原谅我吗？”
“我没有怪过你。”
“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当然是，永远都不会变。”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徐莉抱着安娜哭着说，“每当我看到你给我发的短信，我都会忍不住想要给你打电话，可是我不敢，我已经变得这么狼狈，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打乱了你平静美好的生活，我只是想远远地看着你，祝福你。”
“你为什么这么傻，”安娜被徐莉传染得再次流了泪，“我们是朋友啊，朋友之间不就是应该相互扶持，共渡难关吗？以前，你在我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难道我现在就不能帮助你吗？”安娜抱着徐莉的肩膀看着她，“徐莉，我绝对不能容忍你被人这样欺负，他不仅骗了你，而且还往你的身上泼脏水，他简直就是个让人恶心的渣男。”
“所以啊，以你对我的了解，我徐莉是那种忍气吞声的女人吗？”
“你想怎么报复他。”
“当然是当众揭开他的真面目。”
徐莉从地上捡起了一张海报。
这是一张电视台征集选手报名参加某音乐选秀节目的海报，海报上出现了三位评委，其中的一位便是那个渣男许诺。
“徐莉，你该不会是想……”
“嗯，没，就是你想的那样。”徐莉冷笑。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后天参赛的时候，你在外面帮我加油就好。”
“需要伴奏吗？”
“你会吗？”
“吉他可以吗？”
“你会弹吉他？什么时候学的啊。”
“大学的时候，我男朋友教给我的。”
“天呐！娜娜，你居然交男朋友了！”
“怎样，不行啊！”
“哈哈哈！”徐莉开心地揉了揉安娜的脸，“我们家的娜娜长大了！”
……
许诺皱着眉听完了眼前这名女选手的歌，其余的两位评委点评了几句之后，一位评委按了绿灯，另一位戴眼镜的评委按了红灯，只有他迟迟没有按灯。按照规则，要想通过初赛，至少需要两个绿灯。
节目主持人问：“许诺老师，请问您的决定是……”
“我在做决定之前有几句话要对这名女选手说。一、这首歌很好听，但是你唱得太难听，你把这首歌给毁了；二、我们要选的是华语女歌手，而不是女高音；三、我不否认你嗓音的特色，但唱歌最重要的是感情，一个只会炫技飙高音的女歌手是不可能打动听众的；最后，这是一个唱歌节目，不是卖惨的节目，我没有兴趣知道你为了追求所谓的音乐梦想而吃了多少苦，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关，我也不关心。总而言之，你根本就不会唱歌，麻烦你先学会怎么唱歌什么叫唱歌之后再来参加比赛吧，谢谢。”
许诺说完就直接按下了红灯建。
舞台上的女孩被气得哭了起来，在主持人的安慰下才离开了舞台。
现场的观众一片哗然，不过也都见怪不怪，因为许诺一直都是以毒舌著称。
那个按绿灯的评委小声对许诺说：“许诺老师，你是不是有些太严了，其实以刚才那个女孩的实力，过初赛还是可以的。”
“我严吗？”许诺冷笑，“我是为她好，她根本就不适合吃这碗饭，我倒是希望她能早点醒悟，不要再执迷不悟。”
那个评委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许诺靠着椅背，交叉双臂，像以往一样面表情地等待着下一组选手的登场。
当下一组选手登上舞台时，许诺忽然反常地坐直了身体，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站在舞台上的两个女孩。
其他的两位评委也注意到了许诺的反常，以许诺反常的表现来看，许诺一定认识舞台上的这两个女孩，他们猜不出许诺和这两个女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估计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不会差，否则许诺在看到她们之后也不会是那种反应，他们可从来没有看到过许诺表现得如此激动。他们心里已经决定卖许诺一个人情，待会听完之后，敷衍地点评几句，之后就直接按下绿灯，毕竟许诺这种人是得罪不起的。
可惜他们只猜对了一半，他们的确是认识，但关系并不好，准确地说是仇人。许诺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徐莉居然敢过来参加他的节目，她难道天真地以为他会卖她个人情让她通过吗？他有那么善良吗？如果她之前没有拿他的事情威胁他，那他或许会考虑考虑，但既然都撕破了脸，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想进复赛？做梦吧！
想到这里，许诺放松了许多，他料定徐莉是因为被自己封杀，混不下去，所以才会过来参加这档选秀节目。
而此时的徐莉则一脸的轻松，丝毫看不出她和许诺之间曾有过过节，可安娜则不同，她在看到许诺这个渣男后心里气得不行，恨不得拿着手里的吉他朝许诺扔过去。
真的是人前人模人样，背后鸡鸣狗盗。
主持人说：“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许诺冷笑着看着徐莉和安娜的表演。
安娜看着台下的观众，心里还是很紧张的，但好在伴奏并不难，表演是否成功主要取决于徐莉的唱功。
安娜拨动了吉他弦，徐莉随着清脆悦耳的吉他声，开始了自己的演唱。
徐莉：如果你有老婆，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喜欢上了你。如果你有老婆，为什么要骗我，害我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如果你有老婆，为什么要说爱我，害我相信了你的谎言。为什么你会有两部手机，为什么你会摘掉戒指，为什么你不肯公开我们的关系。
安娜：有妇之夫！
徐莉：不要在我面前装君子，因为你是个小人！
安娜：有妇之夫！
徐莉：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婚姻，不让外人知道！
安娜：有妇之夫！
徐莉：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自己的婚姻，跑出来祸害女孩！
安娜：有妇之夫！
徐莉：为什么你这么自以为是，以为人人都会怕你！
安娜：有妇之夫！
徐莉：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赶紧滚回你老婆的身边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全场的气氛爆表，欢呼声尖叫声不断，而评委席上的两位评委也禁不住喝起了彩，只有许诺皱着眉一声不吭地看着舞台上的两个女孩。他当然知道这首歌唱的是谁，这个徐莉，胆子居然大到了这个程度，她是不想在娱乐圈里混了吗？他当初封杀她只是想要吓吓她，让她乖乖地听话，没想到，这个徐莉居然蹬鼻子上脸，一再挑战他的底线。
另外两位评委的心情可没有许诺那么复杂，如此耳目一新的曲风和歌词彻彻底底地征服了他们，尤其是徐莉的嗓音以及美丽的形象，让他们恨不得马上按绿灯，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戴眼镜的评委笑着问：“介绍一下自己。”
徐莉：“大家好，各位评委老师好，我叫徐莉，我身边的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搭档安娜。”
另一名评委问：“你们这首歌的歌名叫……《有妇之夫？为什么会想起写这首歌？”
徐莉冷笑着看向评委席上面表情的许诺说：“这首歌是根据我一个朋友的经历改编的。我的一个朋友爱上了娱乐圈里的一个隐婚男人，但是那个男人没有跟她说实话，骗了她很长时间。当我朋友发现了他的谎言后，那个渣男居然报复了她。大家说，这个男人渣吗？”
全场观众高呼：“渣——！”
许诺听了，气得满脸通红。
戴眼镜的评委笑着说：“你的曲风很独特，歌词很新颖，最重要的是，你的嗓音很干净，我很喜欢，所以我的决定是——通过！”
戴眼镜的评委按了绿灯。
另一个评委本想也跟着按绿灯，但看了一眼一脸怒容的许诺，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所以也没敢直接按，他试探着问：“许诺老师，您先按。”
许诺没有看他，眼睛自始至终都死死地盯着徐莉，他攥了攥拳头，坐直身体，对着话筒说：“这首歌的歌词以及曲风都太过单调简单，毫新鲜感，最重要的是，歌词太过负能量！我可以理解你们想要哗众取宠，出奇制胜，但是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我不想再看到像你们这种喜欢动歪心思的歌手再次站在这个舞台上！”
许诺冷笑着直接按下了红灯。
那个评委面露难色，迟迟没有按灯，他想要按绿灯，因为这个叫徐莉的女孩唱得是真的好，是他到目前为止听的最好听的声音，可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判断了，这个许诺的确是认识这两个女孩，但他们的关系明显很差。不对，等等，难不成歌里唱的那个有妇之夫就是……
评委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徐莉看着许诺被自己在歌里骂得狗血淋头却又只能怒而不发的样子，心里简直开心得要命，她就是要让他尝尝难受的滋味，虽然以她如今的能力法给他致命一击，但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就在全场观众高喊“通过”而那个评委迟迟不敢下决定的时候，徐莉突然开口说：“其实我今天唱这首歌就是为了给我的那个朋友出口恶气，让大家认清某些有妇之夫的丑陋面目，从来没有想过晋级的事情，如果真的晋级，我也不会参加下一轮！”
全场哗然。
徐莉说完，拉着安娜转身离开了舞台。
……
徐莉带着安娜去栀子花酒吧喝酒庆祝，安娜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她好奇地问徐莉：“你之前不是说要公开他的身份吗？为什么当时没有说呢？忘了吗？”
“怎么会忘，”徐莉晃着玻璃杯里的酒，“只是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受到惩罚的人是许诺，而不是那个和他隐婚的妻子，如果我为了撒气把事情全部抖了出来，那我不就伤及辜了吗？”
安娜叹气，说：“你说得也对，要是你真的把事情说了出来，那他老婆的演艺生涯说不定就会完蛋，虽然那个渣男可恨，但她是辜的。”
“总之，我是彻底把那个渣男给得罪了，看来，我的歌星梦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但至少把那个渣男气得不轻，不是吗？”
“哈哈，是，”徐莉笑着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喝掉，“一想起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我就觉得特爽。”
“想好以后的路吗？”
“想那么多干嘛。”
“你不准备告诉你妈妈你退学的事情吗？”
“没必要。”
安娜也将杯子里的酒喝掉，她想了想，说，“我一直都没跟你说，我这次来北京参加的是胡建国先生举办的晚宴。”
“胡建国？何许人也？”
“鸿海集团总应该听说过吧。”
“这个当然。”
“胡建国就是鸿海集团的董事长。”
“天呐，娜娜，可以啊，居然混进了有钱人的圈子，求包养！”
“别闹，”安娜笑着推了徐莉一把，“他不仅仅是鸿海集团的董事长，而且还是知名的天使投资人。”
“天使投资人是个啥。”
“就是用自己的钱对早期具有发展潜力的初创企业进行投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