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样做使得苗疆失去了许多与外界接触的机会,使得苗疆发展滞后,与中原武林相比,苗疆就像是一个固步自封的老迂,无论经济还是文化都像是一个野蛮部落,但是也不得不说,苗疆因此更加神秘,神秘的事物往往令人恐惧,令人不敢靠近,这或许也是为何苗疆明明很落后,中原武林却总是对其敬而远之的原因,没有人愿意招惹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敌人,武林也不例外,当然,苗疆蛊毒与控尸术令人闻风丧胆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夫人的迷茫仅仅持续了很短的一个瞬间,她的眼神便马上变得坚定起来,她深知自己要做的是一件什么事,而这件事的意义更是她所认可的,只要是她认可的事情,即便错了她也在所不惜,她向来是一个执拗的人。
就在夫人胡思乱想之时,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声响,这道声响虽然极其细微,但是在夜深人静的密林之中便显得格外刺耳。
夫人被勾起了好奇心,在她还是少女之时,类似这样的夜探丛林之事她时常为之,早就练就了一副远超常人的胆量,夫人寻声走去,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待到只有百步远的时候,她已能辨别出那声响是潺潺水声,夫人又向前走去,很快便来到溪边,是与今日所遇一模一样的一条小溪,夫人并未多想,转身便欲离去,突然,夫人脚步一滞,脚下仿佛踩到一物,硬似顽石,硌得她的脚生疼,夫人挪脚查看,只见一莹白之物在月光照拂下熠熠生辉,通透似雪玉,夫人蹲下身子细看,将那物拾起,见是一块玉佩,夫人觉得有些眼熟,便将那块玉佩翻过来再看,玉佩正中一个“麻”字闯入夫人眼帘,夫人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块玉佩正是当年自己赠与小麻的那块,有刻字为证。
夫人怔怔发呆,愣了许久,小麻说玉佩应是失落在小溪旁,可是现在这块玉佩又怎么会在这里?
“小溪……”
夫人在嘴中喃喃重复这两个字,忽然脸色大变,回首望去,周围景致出奇的眼熟,与今天他们所见并无二致,小溪还是那条小溪,树丛还是那片树丛,荒草还是那片荒草,那一刻,夫人的心仿佛被一只巨手猛地拽入谷底,一阵寒气从夫人的脚底生发,直冲入头顶,但也得益于此,夫人镇定下来。
不远处小溪欢快地流淌,发出声声呜咽,仿佛在用另一种全新的方式嘲笑夫人的愚蠢。
那一刻,夫人什么都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通了,所有一切的看似不寻常、不可能都已经成为了可能,夫人的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了一幅生动形象的图画,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他们,迷路了……
任何一个居住在山野丛林中的人都深知,在这样一片密不透风的树林中迷路意味着什么,他们的耳边也从来不乏诸如此类的鲜活例子,这与武功高低无关,这仿佛是大自然在嘲笑人类的愚蠢,任你有万般手段,通天修为,在这样的处境下也注定施展不出,只能被活活困死。
夫人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回营地,所有人尚沉浸在梦乡,此起彼伏的鼾声便如他们天真的想法一样,夫人站在营地外注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忍心打扰他们。
“再让他们做一个美梦吧……”夫人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道。
“也许这会是他们这辈子的最后一个美梦了……”夫人不免悲哀地想道。
夫人找到一块石头,坐在上面,呆呆地望着夜晚丛林景色。她忽然记起,那日在仙王洞干尸所言,洛水畔向左是毒沼,向右是迷林,想来自己受狼群追赶慌不择路,误打误撞之下竟然误入迷林。她更记得仙王洞干尸说过这两处皆是有去无回的地方,当下,夫人心中五味杂陈,她回想起自己的一生,浑浑噩噩生活几十年,终于在不惑之年幡然醒悟,想做出一番不负此生的事业,难道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夫人心有不甘……
那一夜,夫人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只知道当自己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大明,众人已迎着晨曦早早醒来,虽然经过一天的跋涉,众人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出这片丛林,但是众人望向夫人的眼神中却是充满了希望,他们殷勤地与夫人打着招呼,脸上洋溢着朝气与笑容,因为夫人就是他们的希望。
夫人本不愿打消他们的希望,但是夫人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更不是一个感情用事之人,早一点儿知道对于他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当下,夫人将眼下的严峻情况告知于众人。
那一刻,天边吹来的风似乎都静止了,流云仿佛也停下脚步,注视着脚下的万物,看着众人惊愕恐惧的目光,夫人忽然有些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