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烁的脸上有了惊讶的表情,除了爸妈和外公外婆意外,喊他小名的只有以前的沈千纯了。
他很快的回答,“吃饭就免了,你要什么礼物?先说好,我最近应该...肯定会很穷。”
“我想再做你的女朋友。”沈千纯看了他几秒,双颊红晕更浓,像喝酒上脸一样,轻声说道。
这句话勾起了安烁藏在心底的回忆,一直不愿被提起。
高二上学期的某一天下晚自习,突然收到沈千纯的短信:“安安,我给你买了一件白色短袖,放在你的抽屉里。”
高三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天,他满怀欣喜,却意外收到令人窒息的短信,不带一点诚心的解释,只有生人勿近的冷淡。
从此之后,两人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简单又疏远,一开始的陌生感,还夹杂些许隐约的恐怖感,让安烁迫切地希望早日离开熟悉的教室,去往另一座城市。
严格来说,六人小圈子中,安烁和沈千纯是血脉纯正的老乡,彼此是双方的初恋,两人毕业于同一所初中,又幸运地考进同一所高中,同住在不大不小的县城,两家的距离只有八站路。
但在圈子里,他和沈千纯的关系,从最熟悉的初中同学变成了联系最少的高中同窗。
“安安。”
沈千纯的轻声呼喊将他从回忆中拉到现实,他茫然地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陈洲挺好的。”
有时候,答非所问便是给了一个不太令人满意的答案。
“安安,我从来没有对陈洲动过心,他对我的感觉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谈两次,被甩两次,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他妈的全是狗屁。”安烁一愣,想到当初的沈千纯和昨天的江尔荞,同一个妈生的决绝属性,随即开口骂道,心里陡然觉得有些憋屈。
沈千纯低着头,半晌对安烁说道:“我会等你的,你不要心烦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是轻柔,让人舍不得发脾气。
安烁压住怒火,瞪着沈千纯说道:“如果你和陈洲在一起,我一定奉上最真心的祝福。”
说完,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以后,那时候的圈子会不会一夜之间就分崩离析的散了?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扑面而来,如狂风席卷,包裹着他,像是梦里黯淡的那颗星亮了,又被抽干了力气,限的坠落。
他难过的想流泪。
沈千纯见他杵在原地,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声音有些紧张,“安安,我相信我比江尔荞更爱你呀。”说着,她打开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人高中时期青涩的合影。
他摸着她的头,幸福的笑。
她略带不满,却脸带羞涩,眼睛弯弯,浅浅笑着,梨涡若隐若现。
屏幕中的两人,那时候的感情,应该既干净又纯粹吧,安烁如是想道。
但现在这样的操作,既不适合当下的氛围,又像敷衍小孩子一样,一张过期的合影照哪有资格代表爱情呢?
高中和大学的毕业分别,去留之间,梦便断了。
不完美的初恋的确是根刺,并且还是带肉钩的倒刺,根本法拔出来,开始疼得死去活来,但随着时间的侵蚀,慢慢把它按进肉里,彻底埋葬起来,终有一天也会和血肉合为一体,不是吗?
“安安,忘掉江尔荞吧,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我再不会任性了。”
沈千纯的声音很好听,怯怯的,她对着手机意犹未尽的傻笑一下,远处扫来的车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像是一个已经沉浸在爱河中的人。
她自言自语:“晓晓说她和我长得很像,秦少弋说你们的感情像过家家,是你在一厢情愿的单向奔赴...”
她的话被打断。
“千姐,我配不上你了。”
安烁被拆穿真相,刹那间乱了手脚,忽然很害怕沈千纯继续说下去,害怕原本结实的城墙逐渐瓦解,再给他两年时间,他有信心将城墙打造的更加结实和高大。
“可是我一直很爱你呀,爱了你八年。”
沈千纯依然在叨叨的说着,蹲下身子,掰着手指数起过往的年头,眉宇间有怀念的神色。
安烁瞥了一眼她手机上面的时间,秦少弋迟迟未打电话过来催,想必这次相聚不是简单的临时起意,而是岑晓晓的蓄谋已久。
“你别哭了,就像你很委屈似的,高三那年是你甩了我。”
“嗯。”
沈千纯擦掉滴在屏幕上的泪水,又说:“我没事,就是看到你今晚喝闷酒的样子,有些心疼。”
安烁心里窝火,点燃一颗烟,陪着她蹲在马路边,看车来车往,还是哭了出来,想不通为什么当年好好的,却硬是要决绝的提出分手,不给复合留下一寸余地。
沈千纯收起手机,纤细的小手捧着他的脸,认真说道:“高二暑假补习时,班主任找我谈过三次话,每次都说你的成绩下滑的厉害,劝我们先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自毁前程,免得将来后悔莫及。”
“他为什么不找我?”
“因为你比我成绩好呀。”
“高中毕业了,你为什么不肯接我电话?连升学宴也不参加。”
“因为你总是不给我好脸色,总和秦少弋说你恨我,咒我永远单身。”沈千纯破涕为笑,“再说我后来主动表白示好,你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我哪有说那些话...”安烁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咽下了,他的确不止一次这么诅咒过。
那时,内心的确很黑暗,阴沉阴沉的。
“又想着占我便宜。”
安烁轻轻用力,掐灭烟头,拍掉她的双手。
“我做梦都想这么近距离的看你呢。”
沈千纯轻轻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装满了快乐,睫毛上挂着泪水,“安安,听到你再次喊千姐,我很开心呀。”
“有什么好开心的。”安烁语气不屑,一个称呼而已。
“因为最先喊我千姐的,就是你呀。”
安烁这才想起,当初一味追寻高中校园流行的爱称风,他想了许久,终于别出心裁地给沈千纯起了一个昵称——千姐,不知怎么地,称呼渐渐传开,不再是他的专属。
沉默了一会儿,两人手机铃声不约而同地响起。
安烁接通电话,听到话筒里的声音,脸色一沉,不复方才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