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慢慢放亮,不久后,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我一面收拾行囊,一面望着身边横躺在地的‘曙光’,不住摇头。
野马群的马儿一般都以站立姿势睡觉,这是在遇到突然出现的危机时能够做出最快反应的姿态,实在太累了,至多也就是屈膝卧地,而这已是野马最疲倦时的睡姿了。
反观‘曙光’这家伙睡觉的姿势则奇葩比,四肢摊开,脑袋斜歪在一边儿,就差打着鼾、流着口水了,它这没有丝毫警觉的睡眠姿势,使我不免对它今后的安全有了些许担心。
我开始检查随身物品,陈大哥绘制的地图已被我珍而重之地贴身收好,除此之外,就是一柄仿似匕首的短刀、一组火镰燧石、七块一尺直径的馕、三块半斤沉的熟牛肉干以及一个可盛三斤水的羊皮水囊,其余,还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再就是几本符合僧人身份的经书和一串念珠了。
我将所有物品都包进了一块已经做过防水处理的毡布,这块毡布既可以用作帐篷,也可以作为铺盖使用,十分方便实用,而现在,它则我的背囊了。
此时,野马群已陆续醒来,并纷纷来到小湖旁喝水进食,可怜了这个秀美比的小湖泊,那被‘曙光’破坏的美丽景色,更是雪上加霜,当新日破晓时,小湖泊的下眼睫毛已经残缺不堪,其情其景委实既凄惨又悲苦呐!
‘曙光’是被它的美女爱人生拽起来的,醒来后,它也加入到了对小湖泊眼睫毛的破坏大军当中,一番酣快舒畅的吃喝过后,这家伙才记起我,接着,它就像往常那样把大脑袋伸到我面前,等待我的抚摸。
我为它理顺毛发,再挠了挠它那修长的脖子,然后,用力揉了揉它的大脑袋,心中不免升起了不舍之伤怀。
最后,我又为那匹受伤公马检查了伤口,虽然还有些不太适应我的接触,受伤公马还是十分配合地结束了检查,阿曼的伤药十分有效,伤口恢复得不。
只是,当我像对待‘曙光’那样,习惯性地在马脖子轻拍一下时,还是把它吓了一大跳,那公马猛然跳开,跑出去老远,还不停地打响鼻,它的表现令我大笑不已,也让我那刚刚生出的离别伤感减轻了不少。
野马群已经聚在了一起,也做好了奔向远方的准备,‘曙光’这才察觉到不同,它咬住我的衣角,把我拉往地上的鞍具,看样子,它是想载着我一起浪迹天涯呢!
其实,若不是心有牵挂,就这样与‘曙光’在大草原上自由自在地驰骋,未尝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只是,我有实在法放弃责任,只能辜负它的好意了。
‘曙光’的本能,使它比向往大草原的广阔天地,它虽焦急地拉扯我,却又不断地抬头,望向不远处即将远离的野马群。而它的美女爱人更是发出低声嘶叫、不断呼唤它,我能从‘曙光’的眼神中看出急切,这一刻终归还是来了。
我伸开双臂把‘曙光’的大脑袋紧紧揽入怀中,在它耳边低声道:“去吧!跟你的爱人一起去享受本应属于你的自由和快乐吧!”说完,我在它的腰侧轻轻拍了一下。
‘曙光’习惯性地冲了出去,可往前冲了几步之后,它猛地一愣神,又跑了回来,侧着头,用大眼睛极尽迷惑地看着我,片刻后,大嘴又凑了过来,试图咬住我的衣服。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世人说的对牛弹琴,应该就是这种情况吧?我只好再次驱离‘曙光’,可它就是不肯松开我的衣角,没想到这家伙固执起来竟不输于我,我只能刺激它耳侧的痛点,以期使它明白我的心意。
对‘曙光’来说,这种痛感是法忍受的,它被刺痛得猛跑出去很远,可它竟然再一次跑了回来,大眼睛里更满是委屈,我也忍不住泪湿了眼眶。
为了给它自由、为了让它快乐,我只能狠狠心再次刺激它的痛点、使它逃离,这一次,‘曙光’总算是明白了我的心意,它没有再回来,却发出长久不息地悲鸣,就像是被抛弃的孩子在哭泣,悲鸣声声刺入我心,我却只能狠心如此,直到望着它奔向野马群、渐渐消失,而我心里只剩下了默默的祝福,希望它能一生平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