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慬行对赌博深恶痛绝,‘慬行安金矿’的矿工凡敢参与赌博的,一次警告,二次小惩,三次就会被赶出金矿、永不雇佣。
因此,平日里,‘慬行安’的矿工除了喝喝小酒、练练武术,过节时还能舞舞龙、耍耍狮之外,再其他更精彩的娱乐了。
华人向来矜持、保守,‘慬行安金矿’的矿工自不例外,只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总有一些人是例外。
‘慬行安金矿’有一个叫樊新源的人,他特别喜欢打听消息,更愿意与人分享打听到的各种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
樊新源最喜欢讲的就是那些衣冠楚楚的白人先生的花边新闻,他讲的故事稀奇古怪、匪夷所思,颇受大家喜爱和关注,从他口中,我听闻到印第安人惨遭屠杀的消息。
还与杜邦一家生活在一起时,我就听说过美国政府对印第安人的驱离政策,偶尔也会在报纸上看到美国军人对印第安人的作战消息,而大多数新闻讲述的则是印第安人的野蛮、知以及对定居点的袭击和杀戮。
我一直认为美国人和印第安人的紧张关系,皆延续于英格兰人对印第安人的驱离政策,因此,双方虽时有紧张冲突,但总有一天会相互妥协、罢手言和的。
可是,樊新源将印第安人被屠杀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有一次,甚至还妄称整个北美大陆上的印第安人已所剩几,我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悸动起来。
在那遥远的佛罗里达,有与我颇有交情的远山部落,我为他们的处境感到担忧,尤其,晨星、以及她与罗杰斯的爱情结晶、那个粉嘟嘟的小蓝水晶的人生遭遇,就更让我为之担心了,我需要去找到他们的后代,确认他们是否一生平安,方能心安。
我已经离开旧金山四天了,这四天的遭遇使我完全相信了樊新源的故事,因为,只不过短短四天的旅程,我已遇到过十几伙心怀不轨的牛仔,这些牛仔往往三五成群,跨马持枪,对我穷追不舍、不死不休,论远近,每一伙人都冲我开过枪。
太阳西垂,天色渐暗,而我身后仍然吊着四条尾巴。
这四个人已经足足追了我一整天,这种不依不饶地追逐以及时不时响起的枪声,令我十分反感,甚至有些烦躁,我本想略施手段甩掉他们,可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
我故意绕着圈走、人马分离,布下疑局,也留下细微的蛛丝马迹,而这正是我留给那四名牛仔的考核,只因我实在厌倦了被人不停追逐的情形,我需要一个白人的追踪高手为我搞定前路上的诸多麻烦,只有缀着我留下的正确印记、找到我的人,才算通过我的考核,我会雇佣他们。
太阳最后的一弯边也没入了天际线之下,晚霞若赤练,染红了天边,繁星如织罗列天空,夜,已完全笼罩大地之上。
这时,那四个穷追不舍的牛仔也停了下来,他们聚在距离我一千米外的小山丘下,生起了篝火,炖肉和美酒的香味仿佛能够不受距离的限制,丝丝缕缕地钻入我的鼻孔。
小山丘下的篝火和丰盛野炊,其实只是掩护,那四名牛仔中的一人早已潜入黑影,借着夜色的遮蔽向我悄悄搜寻而来。
而我也一直在关注这个牛仔。他是这伙牛仔的头头儿,也是最富追踪经验的那个,论我留下的痕迹多么细微,他都从未失一处,正是我要找的带路人。
此刻,那牛仔已远离同伙,距离我不过二百米远,我升起的小小篝火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就像一条极富耐心的蝰蛇异常谨慎、冷静,不仅没有趁我生火的间隙偷袭,反而一动不动地潜伏在小灌木下,等待最好时机的出现。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专心煮水,我打算泡一壶香茗,因为,只有芬香四溢的香茗才配得上今晚的晴朗夜空嘛!
不得不说,那牛仔确非常人,他不但拥有高超的追踪技巧,且拥有最优秀猎人的品质—耐心,他未因我靠在鞍具上闭目小憩而掉以轻心,在小灌木下足足潜伏了大约十五分钟,直至确准我的确毫防备,他才借助阴影和灌木的掩护,一点一点向我潜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