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即自然之规律。道家修士以顺应‘道’为基准,以融于‘道’为追求,进而祈求超越‘道’,从而白日飞升、超然物外,因此,道家修士与世间凡人一样都在不断抗争,世间凡人抗争所求的是更加优越的生活,道家修士抗争所求的则是那看似不可抗拒的天命。
作为一个修道之人,我对天命之抗争已然成了一种本能,因而,虽然我已打定任由冥冥中那不可抗拒之伟大力量带走的主意,但当三个月后,我再次站在北极星正下方、担忧尽去时,我又开始与它自然而然地较量起来,只不过,这种所谓的‘较量’,只是我不甘举手投降而进行得毫意义的抗争罢了。
我静静地盘坐在星光辉映之下的、那对我来说彷如白昼的极地冰盖上,努力收敛气息,以期那‘拘魂鬼手’忽视我的存在,甚至幻想它能将我彻底遗忘。
与天命抗争之路,根本不能以常人的时间概念衡量,在我的感受中或许只是片刻时间,可真实时光却在一晃当中,已不知多少岁月匆匆流逝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即便再怎么努力抗衡,亦或直接放弃抵抗,那条‘缠绕在我脖颈上的绞索’既松动,也没有进一步勒紧,它仿佛已化作为一个牢牢拷住我灵魂的‘钢箍’,不进也不退。
我忍不住升出这样一个蠢蠢欲动的念头,我是不是可以稍稍释放气息以牵动‘拘魂鬼手’,试探它的反应呢?
接着,我开始一点一点释放气息,小心翼翼地触探‘拘魂鬼手’的反应,那就像一只不怕死的老鼠在试探一只正在沉睡中的猫儿,亦像一个不知死活的小丑在死神面前杂耍扭动。果不其然,我的举动引起了‘拘魂鬼手’的反应,可那反应却十分微弱、几近于。
这下子,我的胆子就更大了,我开始一点点、一丝丝地将气息释放出来,最终,当我将气息全部释放以后,那‘拘魂鬼手’竟似完全麻木了,再任何反应。
那一刻,我的心情就像摘掉紧箍咒的孙悟空,又像逃脱鸟笼、奔向自由的鸟儿,生出了‘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的雀跃之情。
但我还不敢放下心,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和观察之后,方笃信那‘拘魂鬼手’已将我彻底遗忘,现在,再继续留在这个生命罕至的极点,已任何意义,我决定离开了。
这时,我脑海里不断幻现波林、兰登和拉摩特的身影,那些身影是那么清晰、那么生动,尤似昨日才刚刚分别,我却知道人世间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他们或许仍活在世上,可我若是找去,只会给他们带去困惑与纷扰,至此,我们的缘分已然离断,只有一声长叹寄语昨日之情谊。
生离死别,正是生命长存之悲,如果不能承受感情断裂的打击,生命长存将是上苍最残忍的惩罚。
为此,我会不断改变环境,尽量不与任何人产生太多感情上的纠葛,我也会沉浸于求知、求是当中,只因,人世间唯有真理才能陪伴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