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旱年,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拿出家中的存水来救火。
“让开,都让开!”
冲过来的是云家老二云百银,当年他从老宅搬出去就在村北建了个木屋,带着妻子柳氏和一儿一女过着清苦的日子,两家人甚少往来,此时正提着两桶水撞开人群往里冲,儿子云书望则拿了一张浸湿的薄被追了过来。
还没进门,外头又是一阵响雷,众人吓地四处躲闪,紧接着却是瓢泼大雨,顷刻间便将大火浇灭了。
“下雨了,下雨了!”
“三年了,老天爷开眼啊……”
秀水村的人乌拉拉跪了一地,竟没人再管屋里的云芍。
等云百银冲进屋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地上全是血水,云芍抱着孩子,面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地看着一地的焦尸,不仅李有田,包括他带来的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死状惨烈。
“云丫。”云百银喊了一声,透着焦急和心疼。
屋子已经摇摇欲坠,云百银赶紧将云芍背出来。
“孩儿她娘,快去请隔壁村的李老大夫。”
秀水村没有大夫,还得去隔壁的天水村请。
“娘,我去。”云书望拉住她,“我跑的快。”
云书望一走,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
“哎呀,这也太巧了,就说这李有田没安好心,这雷光劈他们了。”
“可不是,云家也是作孽,好好的姑娘家折磨成这样,遭报应啊。”
“哼,当初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人群里有一个异样的声音,云芍力地掀了掀眼皮,是一个又黑又瘦的少年,他眼神清澈,一脸愤愤。
李有田是什么货色他们都心知肚明,云百金把女儿卖给李有田那真真是缺德的事儿,加上李有田可没少带着天水村的人给他们秀水村使绊子,他这么一死,乡亲们反倒出了一口恶气。
但他们早已忘了,云芍有今天也少不得他们帮腔劝说。
李老大夫很快便来了,他喘着粗气埋怨云书望:“你这小伙子跑的飞快,可把我这老人家折腾坏了。人呢?在哪里?”
云芍躺在云柳月的床上,她试着给自己治疗,但是一双手抖的厉害,李老大夫进来,只留了柳氏在房里打下手。
云百银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晒地黑乎乎的,婶母柳氏原是白龙城里的文豪之女,柳家是远近闻名的书香门第,为了嫁给云百银跟家里断了来往,云百银也没辜负她,重活累活从不让她沾手,所以柳氏一眼便瞧去与其他妇人不同。
她的堂弟云书望被柳氏寄予厚望,柳氏希望他读书习字,将来能考取功名,云书望也不负众望,才十三岁便已经考上了童生,而他的妹妹云柳月跟云依依同岁,被教养地端庄得体,平时跟着柳氏做些绣活贴补家用,兄妹二人皆是白白净净的孩子,与秀水村的其他孩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云家两房自分家后便鲜有来往,在云芍的记忆里,张氏总是见不得柳氏好,时常阴阳怪气地嘲讽她,只因两人年纪相仿,活法却是天差地别,柳氏倒不与她计较,可张氏从小就对两个女儿言传身教,不许与二房来往,并仗着云芍模样出众,指望将来寻个好人家,所以从不将二房放在眼里。
“嘶”,云芍被刺痛,从原主的记忆里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