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顾长青与老刘聊着夏侯庄主事,为其深不平,一个早已远离朝廷的人,居然还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惦记,原因就是有一个当卫尉的弟弟。
锦衣公子敢明目张胆的到夏侯庄主以娶亲为名要求庄主“站队”,进而要求宫中卫尉夏侯谊加入自己。
朝廷混乱如此,皇上崇信礼佛,将朝廷大事都委给河南王,那侯景是什么人,心术不正,心里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正好锦衣公子作为皇帝内侄,眼见朝廷大权旁落,产生了利用侯景上位的想法,这两个人可以说一拍即合,心里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老刘,我爹不会也被他们算计了吧?”顾长青想起岐州王雄所作所为,“岐州军分两营,这是皇上早就定下来的。王雄明里暗里使坏,想把东营兵权收走,父亲曾上奏朝廷,但回复只让父亲忍让,以边关将领和睦为要。是不是朝中有人暗自许诺王雄,不然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怎么敢向东营下手?”
老刘自从庄上出来后,心里嘴上一直美滋滋的,好歹也做了一次侠客,关键时刻也算救了夏侯庄主一次,对于顾长青所想,他倒是没有反驳,只是“打哈哈”,“少爷,有些事我也不太懂,你都不知,老爷更不会跟我说。只是我在东营多年,王雄一向友好,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后来皇子们争位,侯景也降了,岐州才时不时刁难。”
“照我说,父亲干脆辞官,回乡下生活岂不快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真如少爷所说就好咯。”
顾长青何尝不知,说回老家生活,也只是过过嘴瘾而已。
二人挑小路走了一个时辰,彼时东方已经泛白。经过一夜的折腾,两人都极度困乏,见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处祠堂,便寻思进去歇息一会。
祠堂是灰砖青瓦,高约三丈,院前一条青砖路,打扫的倒是比较干净,连门窗也是干干净净,不见一根蛛丝,看来日常有村民料理。门楹上悬挂着“罗氏祠堂”大匾,进入祠堂,迎面供奉的是整整齐齐一片祖宗牌位,牌位前摆着长约半丈的香案,香案里香炉早已燃烬。
“看来这里经常有人来。”
“祠堂内有余香,香炉中炉灰快满,还有数的残根。想来这祠堂香火旺盛。”说着,老刘在香案前跪了下来,口中振振有词:“虽然我们不是你们的子孙,但五百前肯定是一家,托各位祖宗保佑,此后不再遇到坏人,也让我们在这里好生歇息一会。”
顾长青笑道:“来这里的好人都受庇佑,歹人都受鞭撘。罗家祖宗的眼睛都是明镜儿,肯定会保佑你老刘的。”
“少爷,莫要寻我开心了。”老刘一拉顾长青,指着身旁的蒲团,“要不,少爷也拜一拜吧。”
“拜拜也行,他们受得起吗?”顾长青嘴上反问着,身体却跟老刘一样,跪了下去。
说来奇怪,顾长青双膝与蒲团相接触的一瞬间,案后摆放的牌位风自动,前后摇摆数下,有些摇摆幅度太大倒了下来。
老刘和顾长青听到牌位响动,先是一愣,但并没有在意,以为是案后耗子,二人双手合十,一齐下拜。
没想到这一拜下去,案后牌位纷纷倒落,有很多甚至掉在地上。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发生什么事了?
顾长青看了看倒下的牌位,又转头看着老刘,问道:“不会是应验了我刚说的话吧?”
老刘摇摇头,难以置信地道:“都倒了?不会吧……撞鬼了?”起身将离案最近的牌位重新摆好,又拉着顾长青想再拜一次,但是没想到的是,顾长青刚跪下,牌位又是前后一阵晃动,当顾长青抚着蒲团要拜时,这些被重新立起来的牌位又齐刷刷的倒下。
案后牌位倒下发出的“叮当”声,让本是跪在蒲团之上的顾长青遽然惊起,身体如弹射般站立起来,“唰”地抽出腰刀,警觉地看向祠堂左右,除了几具泥塑的神像外,空一物,再抬头看向房顶,也只是几根碗口粗的榫卯在一起的圆木,数条帷幔自然垂下。
老刘也是惊奇不已,“怪事了?搞不好这祠堂真有鬼,此地不宜久留。”
顾长青大着胆子,拾起一块牌位,发现这是再普通不过的木头雕刻而成,除了前后两面各写有祖宗名讳、生平外,通体棕黄。
“罗家的各位先人,我和老刘意冒犯,如打扰了各位清静,我们立马就走。”顾长青把手上牌位放好后,拱着手恭敬的鞠了一躬,霎时还在晃动的牌位瞬间静止。
“老刘,是我们打扰他们了。我们出去!”顾长青说着,拉起老刘衣角,往外去。
二人刚一转身,案后牌位再次激烈的晃动起来,当顾长青回身看向牌位时,这些牌位又重归安静。
老刘瞪大了双眼,看看数不清的牌位,又看看自己和顾长青,才道:“少爷,莫不是罗家先人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