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祖庭酒馆，洛瑞泽将言灵运二人带上了二楼。
洛瑞泽问言灵运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言灵运道：“匹夫罪，怀璧其罪，老东西如果真是我们想的那样，应该很快就会出现，将魅影怨灵放出来问问情况。”
洛瑞泽放出怨灵，原本虚幻的黑雾形体变得凝实了一些，她站在言灵运面前问到：“能否告诉我，你是什么境界？”
言灵运微笑：“现在不是你问我问题，是我问你。此前在乔家与我们动手的那个老头，是不是将你召唤来的人？”
怨灵道：“是他，但不只是他，主导之人用的是九菊风水术。”
怨灵语气坚定，言灵运好奇道：“你为何如此坚信，九菊一派传承延伸自我华夏风水术，本质区别其实并不大。”
怨灵的眼神和面部突然有些狰狞扭曲起来，其实她并没有清晰的五官，这只是言灵运从她忽然激动的情绪中感应到的。
“我成型于百年前那场华夏浩劫之中……”怨灵的语气有些悲伤：“我永远也忘不了那种气息，否则我不会来！我也永远忘不了数生灵死后喊出的那句话！”
“什么话？”郭长安有些惊讶，百年前的那场浩劫是刻在每个华夏儿女心中的痛，他去倭子国杀人就有这份原因在其中。
“苍天已死，诸神遁世，我们完蛋了！”怨灵用近乎哭泣的语调说出这句话，同时身体开始颤抖，想起了多年前那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数以万计的亡魂哭喊着，那种绝望和悲痛，不曾经历过的人永远法理解，法共情。
那段历史和屈辱不该被忘记，仇恨更不该被放下！
言灵运同样法共情，但这不妨碍他被瞬间点燃热血，就像三师兄吴坎波说的那样，这些东西是华夏民族传承在骨血里的东西。
他压着心绪，沉声道：“看来只能亲自审问那老东西了。”说着看向怨灵问道：“你刚才问我是什么境界，有什么事吗？”态度柔和了不少。
怨灵轻微颤抖着，沉默片刻后才稍微好了点，道：“我求你两件事，只要你帮我做到，我愿自此追随于你，任凭差遣，但前提我要知道你的修为能不能做到。”
洛瑞泽插言道：“你先说什么事，你的确有利用价值，但这还不能成为你和我们谈判的筹码，只要我想控制你，你连死都做不到。”
怨灵看看洛瑞泽，虽然是言灵运抓的她，但她对洛瑞泽的本事也十分忌惮，因为他的鬼门十三针不单单是医术那么简单，已经到了中医鼻祖所创祝由术的阶段，否则不可能逼得出她这种级别的怨灵，所以洛瑞泽的话，她信。
怨灵看向言灵运：“你们应该清楚，我是怨灵，但我不只是我，我是由万千生人死后的怨念所化，我代表了他们的意志，就像一个学堂里有许多学生，有学得好的也有学得差一些的……”
郭长安插言道：“你是课代表。”
怨灵看看他，没有否认，继续说道：“我求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将他们的怨念超度了，我已经万劫不复，没了回头路，可我不想他们再跟我走下去，他们都是辜的，不该再受这种煎熬。”
“你也是辜的。”言灵运站起来和她说话：“一旦他们的怨念得到超度，你可能也会消失，其实我可以将你和他们一起超度，自此后你们都解脱了，而且以你们的经历，重新托生到一户好人家享福应该不是问题。”
“有的事总要有人去做，”怨灵语调哀怨却坚定：“那场浩劫中死了那么人，有许多人甚至还是娃娃，但他们为了抗争都义反顾地选择了死亡，我那时候没能力，现在有了，所以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比如报仇。”
看着眼前甚至连真实形体都没有的魅影怨灵，言灵运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敬佩和厚重感，“说下去。”
魅影怨灵道：“你之前答应说给我一个归宿，这就是我求你的第二件事，我需要一个真实身体，至于超度时能否将我保留下来，要看你的本事。我不需要你为我好，不转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知道你们正在以及打算做什么，我愿意留下尽自己一份力，我已经思考了一百多年，这是我的决定，所以……能否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言灵运看向洛瑞泽，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洛瑞泽轻轻点头：“我觉得可以答应她，但有个条件要事先说明，我们在帮你炼制肉身的时候，会在里面布下禁制，用作约束你，也就是说，只要我想让你消失，就只是一个念头的事。如果你没意见，我可以答应你。”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怨灵带着几许悲惨笑意：“我愿意。”
这本是汤显祖写杜丽娘情深义重的诗句，但此刻被魅影怨灵用在这里却一点不觉唐突，更显其坚定的决心，谁说情只能是爱情？更可以是情怀和血性。
言灵运点头道：“答应你，但也请你理解，因为我们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禁制也是以防万一，如果日后证实了你所言不假，或者你表现好，我会还你真正的解脱自由。”
“多谢先生。”怨灵做出个款款拜万福的姿势。
“四师兄，这事就拜托你了，等肉身炼制好我再给她做法事。”言灵运道：“我先去处理卓梵那老东西的事，随时联系。”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洛瑞泽干脆应道。
临走前，言灵运忽然问怨灵道：“你叫什么名字？哦，我是问你生前……”
怨灵道：“郁朝夕。”
言灵运微愣，点头道：“我的修为四师兄会告诉你，走了。”
离开祖庭酒馆之后，郭长安问道：“现在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