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想要劝劝华英，因为就算华英能找到大夫，没有牛车，郎中也不会跟她回来。

更何况，她一个女子，路上也危险。

华英将屋里所有能卖的，包括养了没多久的两只鸡，全都换了钱，往镇上的方向走去，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阿婆死。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结果，华英也知道这个道理。

她的钱不够，阿婆的家太远，大夫太忙……合理的理由很多，可华英心里憋着一股火，她一个字地一个字往外蹦，很慢，却又很急切地请求。

大夫被她磨得烦，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华英没有完全听清楚。

但她知道是拒绝的话，于是便生根似的，执拗地站在一旁。

可华英还只是个没经过风雨的年轻人，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长胡子大夫为难，叫来抓药的药童，将华英拉出去。

我跟你走。

不知从哪传出的声音，华英以为自己幻听了。

身边的药童停下了拉扯华英的手。

我跟你走。以为华英没有听到，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华英循声抬头，一袭青衫的年轻男子正看着她。

药童轻推华英：快起来，别哭了，梁大夫应下了。

华英这才发觉自己一脸的水，她用衣袖擦了脸。

长胡子大夫看了年轻男子一眼，并未出声。

华英站起，将症状细细对年轻男子说了一遍，男子点头，带上大致的药，示意华英带路。

没有牛车吗？

华英才反应过来，说自己马上去找。

面前的男子摇了摇头，没有不悦，只是招了药童，让他去找驾车。

遇到好人了，华英不住地低头道谢。

梁琭看着不住道谢的华英，有些好笑。

他注意她很久了。

他行医多年，遇到过很多像华英这般求医的人，本来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可像华英说话这么奇怪的人并不多。

说话磕磕绊绊，却一直耐心地磨人，说不出什么好话，只会重复那求人治病两句。

梁琭明面上专心看着书，耳朵却放在了华英那边。

梁琭心不软，可华英下跪的气势很足，那双清澈黝黑的眸子格外明亮，不知怎的，梁琭话就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