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梁叛倒是没想到,他问:“那你们齐老大怎么不找几个内行请教请教?”
冯二道:“这是不敢说给外人听的事,齐老大怕泄露出去对你不利。”
梁叛一想是这个道理,一方面想象着齐四抓耳挠腮的样子,有些好笑,另一方面又感叹齐老大做事为朋友着想得周到。
于是他向柜上要了一张大纸,写了一个“桑苗”,一个“蚕种”,说道:“如果要大面积改稻为桑,市面上桑苗和蚕种有限,需尽早收购,这是其一。”
冯二点头道:“这一点齐老大已经想到了,南京的桑苗已经收得尽了,剩下的已经派人去太湖边上收了。”
梁叛又写了个“土地性质变更”几个字:“买地,把适宜种桑的土地买进手,不能买就换,朝廷既然要搞改稻为桑,那么新改地区出产的生丝一定不愁销路。”
冯二听了连连点头。
梁叛又写了“市价”二字,问道:“漕帮有没有生丝和绸缎庄、布庄、成衣铺的买卖?”
冯二道:“有,不过不多。”
“如果南京甚至南直隶出了大量的新丝,那么浙江的丝价一定下跌,明年的丝绸价格也要跌,可以适当看高清仓了。”
冯二又是点头。
梁叛也不是搞经济的,就是占了个素质教育和信息大爆炸的便宜,想了这么几条,觉得还是不够,心想这种事若问吕致远,必然会有个极好的答案。
自己在钱谷一道上,毕竟也是个菜鸟。
他想了想,又写了个“屯粮”二字,说道:“这个不用我说了,稻田改桑田,粮米自然就少,今年南京必然谷价翔贵,你们有的是粮仓,多屯些粮食总是好的。”
“行,我晚上去找齐老大,把你这几句话告诉他。”
冯二话音刚落,就听下面噔噔噔上来一个人。
那人步子跨得极大,一脚三台阶,转眼间便上了二楼来。
“二爷,梁五爷,楼下……”那人朝两人拱拱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上表情甚是古怪。
冯二皱眉道:“梁五哥是自己人,有甚么事不好讲啊?”
“不是这个话……”那人挠挠头,有点为难地说,“楼下来了几个江宁县的快手,说是要收例钱……”
“啊?”冯二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转头看看梁叛,用眼神问:这甚么情况?
梁叛把手一摊:“今天我们张老板刚刚选了个新的班头,是原来王班头的小舅子,行事有些……呵呵,总之这事跟我不相干的,漕帮不用管我的面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冯二道:“这么说这帮人和你老哥不对付?”
梁叛笑着摇摇头。
“那就好办了。”冯二转头向那手下道,“问问他要多少,要多少给多少,然后让他们签个收据,话怎么说不用老子教罢?”
“我就说掌柜的不在,我自己先垫的钱,要留个凭据入账。”
“他要不肯呢?”
“不肯的话就请他们等掌柜从外省回来,少则半月,多则两月,嘻嘻。”
“嗯,就这么说。你他妈的别的不行,扯谎起来脸也不红心也不跳!”冯二笑骂着一挥手,“滚罢。”
“是喽!”那人向冯二和梁叛一拱手,颠颠地下楼去了。
梁叛觉得这帮人行事着实有趣,笑问:“冯二哥,你拿了收据以后怎么样?”
冯二“哈”的一声笑起来:“到县衙找你们张知县报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