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漆黑,阮明珠躺在吱吱作响的铁床上。
上辈子程有川来时发现换了人,却被阮长贵和刘翠梅用权势逼迫认下。
这桩婚事,是程有川的父亲用命换来的。
当初阮长贵带刘翠梅和阮曼曼去马场玩乐,结果马发狂,是程父追上去救了他,被马踢到脏器,吐血不止。
程家知道阮长贵要把女儿嫁给他们家作为报答时,根本没同意,结果阮长贵直接请了几个当地领导,去到弥留之际的程父床前做见证,程家被迫按了手印。
阮长贵这样做,无非是想给自己博个好名声,也断了程家日后威胁他的念头。
在这桩婚事订下后不久,他就坐上了林业局副局长的位置,不少人说他重情重义,知恩图报,能担大任。
现在阮家舍不得女儿去山脚疙瘩吃苦,也舍不得何家这条大鱼,才将这个存在感很低的养女推出去敷衍了事。
即便程有川的父亲救了阮长贵一命,换来的也只是夫妻俩的轻视和羞辱。
但她实在懦弱无能,不敢说半句话,程有川愤怒无力,只能咬牙忍下。
后面两人心中都有疙瘩,相处十分别扭艰难,但程有川从未在生活中苛待过她,甚至在知道她喜欢医学后,还花钱送她去上学……
做了一夜的梦,阮明珠猛地睁开眼,天刚蒙蒙亮,看着狭小的房间,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起床收拾一番,坐到小方桌前,借着微弱的光线,提笔写了一封匿名信,检查无误后塞进挂在门后面的布包里。
刚做完,门就被敲得震声响。
“明珠,怎么还睡着,快起来热饭,我和你爸上班要迟到了。”
阮明珠打开门就看见揉着眼睛,头发乱糟糟的阮曼曼从房间里出来。
阮曼曼看见阮明珠顿时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道:“你傻站着干嘛,没听见妈叫你做饭啊,赶紧的,我今天还要去趟供销社呢。”
“对了,我房间那两件衣服,你帮我洗了啊,小心点,洗坏了你可赔不起。”
阮明珠嘴角扯了下,转身进了厨房,简单地热了两个馒头,端了碟咸菜就送上桌。
转头又去了阮曼曼的房间,等出来时手上多了两件衣服。
家人其他人看见,习以为常,倒是刘翠梅在吃完早饭后,叫住了她。
“明珠,你晚上早点回来,妈有事跟你说。”
“好。”
等人都出门了,阮明珠才从那堆衣服中掏出几封信。
她冷笑一声,机会送到她手上,没有不用的道理。
她将衣服随意扔在水盆里,便出门去了邮局,花了一块钱将今早的匿名信送到了林业局。
至于阮曼曼的信,自然要送到何家,让他们看看,乖巧可爱的儿媳妇脚上踏了几条船。
这些信,不出意外,最晚明天就能送到。
做完这些,她转身就去了卫生所,将一直藏在所里的银针塞进包里,又去找了所长,哭着说以后不能来上班了。
在所长的追问下,阮明珠才隐晦地提了两句,是家里人要把她嫁到乡下去,不让她来上班了。
说完就跑了,也不等所长反应。
等跑出去一段距离,阮明珠才慢慢停下脚步,擦干脸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