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雨巷中,一宅门前放了口水缸,缸中养着荷花和一对黑白色的鲤鱼,这里的住户是一位料事如神的道士,人也长得目秀眉清、品貌非凡,号称玄岐道人。传闻里,他是某处仙山中的道观里来的,听说他经过夙夜不懈的修炼,掌握了通天彻地的本事。他名叫玄岐,大伙儿称他为岐仙人。
那么,这玄岐算的卦有多准呢,有一次,当地的一个恶霸去找他算命,曾经这恶霸因杀人入狱,后来却通过行贿又出狱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恶霸就是故意来找茬儿的,恶霸来到玄岐身边,道:“小道,你相信善恶因果报应吗?来!帮本大爷算一算我余生运势何如,哈哈哈!算不准的话,把你头拧下来!”玄岐掐指算完后,温和开口道:“这位兄台,如若你平生继续做恶,将会有血光之灾,还需多行善事。”那恶霸听后气恼比,吼道:“可小道你不曾算到,今日你有血光之灾!”,他叫来了几个手下揍了玄岐一顿,玄岐足足在床上躺了七天,后来不到一个月,那恶霸和他的手下便死在了河边一酒棚里,官府查明皆为刀刃所杀。
这天,一位老奶奶提着篮子,来到玄岐面前,篮子里都是些枯败的瓜果,“岐仙人,我家最近收成一直不好,你看看是不是有妖怪在我家田地作祟?”老奶奶抹着眼泪问道,玄岐看着这些瓜果及瓜果身上的泥土,掐指沉思起来,片刻之后,玄岐道:“老人家放心,贫道算过了,下次再播种时,定能有所成效。”老奶奶脸上有了微笑,她付了钱转身离开,玄岐指间转动把玩着老奶奶付的钱币,旋即将其弹入了老奶奶篮子里,而后,他口中换了个腔调,念白道:“过隙浮生本多劫,博古通今亦难避,惟求人间泪莫涌,待吾呈奉上上签!”
不久后,玄岐快马加鞭到外乡去了,等回来后的当晚,裹上幞头蒙上面的他,带好了农具,穿一袭黑衣出了门,藏踪隐迹下,玄岐来到了那老奶奶家的田地里,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袋适宜该田地土壤的种子及一纸培方……。
玄岐坐在院中灯挂椅上,他轻哼小曲儿,玩儿着绢人娃娃,阳光映照在他年轻的脸上。“请问,岐仙人在家吗?”门口一女孩问道,“请进!”玄岐道,女孩红着脸,害羞地走到了玄岐面前,她是来求卜姻缘的,名叫沈溪若,玄岐平日里除了钻研道场中的八卦,还喜欢槐雨巷中的一些八卦,前几日,玄岐就从槐雨巷内,几个大娘的聊天内容中得知,这女孩爱上了那面如白玉、风流倜傥的莫子玉公子,“桃花艳艳,双鸟比翼!”玄岐蓍草卜筮后道,沈溪若浅笑嫣然,道了句:“多谢岐仙人!”便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莫子玉这人倒也谦和儒雅,贫道便为姑娘挽红丝牵姻缘吧!”玄岐笑道。
回家后,沈溪若的窗边每到清晨,便会出现几株桃花,桃花枝丫上系着写有“莫子玉”三字的红布条……。后来的日子里,她开始与莫子玉书信往来,笔墨中蘸饱了郎情妾意,沈溪若还受莫子玉邀请,去了他好友,即当地县令家做客游园。
不久后,沈溪若同莫子玉二人拜堂成亲了,可就在成亲后的第二天,槐雨巷中传来沈溪若的死讯,据说沈溪若成亲当晚被莫子玉派人送到了县令的家中,她悲愤交加下便自戕了,听说莫子玉是为了向那县令讨个小官职,便骗了沈溪若……。
深夜,槐雨巷中传来磨剑声,剑刃上磨出的火星,伴随月下桃花,飘飘摇曳。燃起灰烟的火盆中,尽是罗盘、卦签、黄符之类的东西,他抹着泪,将几株系着红布条的桃花也扔进了火盆。半晌后,月亮隐入云山,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提剑出了门。
雷雨交加中的莫府,莫子玉和那县令静静躺于血泊之中,玄岐握剑立于旁,他一脸阴冷道:“没想到,县令大人也在这里,对了,小爷我不叫玄岐,更不是什么岐仙人,小爷名叫燕之翎!你们眼睛瞪这么大作甚,夺你们性命的又不是我,是你们自己的鬼谲恶行罢了。”燕之翎手臂上的血肆意地流到了他冰冷的剑锋上,他浑身皆是刀伤,但在冰冷的雨中及心中,似乎并没有那么疼,他四周围满了持刀者,燕之翎环顾四周,嘴角嗤笑显现,他轻转手中剑,道:“自幼年时,我手上剑刃同我一样,早已喂饱了寒暑交织的烈风,各位狗腿子们屏住呼吸了吗?我剑有江南鹤鸣之音,能否听见,且看各位命大与否!”一条光影闪过,众人喉间丝丝腥味翻涌,顿时眼泛猩红,眸中映起模糊不堪的血红光晕,剑飘须臾,而后入鞘,数具光阴尸横于此。
“我知天命谋地运,至今却独独看不透这世道作怪的人心!是时候该离开了。”
山花饮酒醉春风,乱红飞蝶梦庄周。卧眠山脚倚桃树,花枝寄予桃花仙。人生来去本匆匆,何苦困于缰锁间。明日云中驾仙舟,此去蓬莱不复还。
模样像莲花冠般的云层,被落日镀上金边,离钺风山庄不远处的草坡上,燕之翎倒骑毛驴,怀抱箱笼,摇着货郎鼓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