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枫忽然站起身来。
他将杯中酒斟满,随后举起对着寿星开口。
“孙婿在此,敬祖母八十大寿,愿您寿比天高、福比海深。”
轰——
主厅因为他的举动瞬间炸开了锅。
老寿星不能在主厅用膳,哪里来的酒回敬?
许枫当面敬酒,是几个意思?
左相对于这位的到来本就是睁只眼闭只眼。
如今更是当着众位宾客出洋相!
哪里还愿意继续忍气吞声。
拍桌而起,怒喝。
“放肆!”
其余的宾客也觉得寿星不该在这里。
纷纷开口冷嘲热讽。
“这是秀才?我以为是哪里来的放牛郎,我朝遵守男女有别不得同堂而餐!”
“听闻此人多年未中举,兴许也有这原因在,实在是无礼!圣贤书念进狗肚子里去了!”
“左相聪明一世,怎么就选得这个孙婿,糊涂呀,这是专门来寿宴捣乱的吧。”
……
律例在前,男女别说同席,同厅都是问题。
许枫说那些话。
在他们的眼中就是愚蠢无知。
在场诸位。
唯有宋老夫人愣怔在原地,宋刘氏怎么也拉不动。
她静静的看着沦为众矢之的的孙婿。
眼底隐隐泛着泪光。
是呀。
明明今日是她八十大寿,却连坐主厅的资格都没有。
听着耳边的指责。
许枫忽然露出笑容,将众人的反感抛之脑后。
却见他剑眉微挑,笑得风流且恣意。
轻声感慨。
“诸位义愤填膺,精通我朝律例但却连俗礼都不懂,实在可叹。”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座那位不是被奉承着的,哪能容忍被这碌碌无为之人说教?
有人当即站起身来,指着他鼻子怒骂。
“无知小儿!我等岂容你非议!”
但接下来,许枫的话却让他们哑口无言。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
那双如陈年旧墨般的眼眸泛着寒光。
“哪敢问诸位,今日是宋老夫人八十大寿,以遗孀的身份为相府殚精竭力数十载。”
“生儿育女,经商运筹创下万两家业。”
宋老夫人听闻握紧拐杖,她眼神涣散。
仿佛看见那些年的辛酸。
左相也为之触动。
竟不敢转眼,对上母亲投来的目光。
而许枫的声音还在继续。
犹如重锤,砸在他的心头。
“她老人家为左相府打下了坚固的基础,才有后来翻身的机遇,以蒲柳之姿撑起半边天。”
“巾帼不让须眉。”
“这辈子没享多少清福,难道在八十大寿上,不值得一杯薄酒吗?”
有人无法坐视不理。
他皱着眉头看向许枫,开口喝道。
“你不要强词夺理!”
诸位看来,这样已经是习性。
无法更改。
他们心中,女眷理应坐在偏厅用餐。
左相连忙示意他别再继续。
若换做家中小辈,早已偃旗息鼓。
但许枫却根本没将他的话听进耳里,看着刚刚发声的那位,抬眼质问。
“强词夺理?那敢问这位宾客,宴席的主角究竟是外人,还是老寿星本人。”
咔——
杯子重重砸在地上,左相大发雷霆遏止这场闹剧。
“别吵了!许枫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