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乔没有拒绝。
曾经,她也是这样,突然接到沈婉命在旦夕的电话。
那天往医院赶时,她在车上哭得泣不成声,心里被惊慌恐惧的情绪占满。
可今天换成许振海,许乔说不出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
没有太难过,可也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无动于衷。
许乔看向窗外,栽满了常青树的道路边,一家三口说笑着从她视野里经过。
年轻的父亲将年幼的女儿架在肩膀上,旁边同样年轻的母亲挽着丈夫胳膊,含笑看向父女俩,脸上幸福洋溢。
小时候,这样的场景在她梦境中出现过无数次。
许乔收回视线,靠在座椅上,眼神有些放空。
她赶到医院时,手术室大门刚好打开。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轻轻摇头,让她去和许振海做最后的告别。
许乔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靠近手术床时,一股行将就木的衰败的气息迎面而来。
许乔看向双眼紧闭、呼吸微弱的许振海,嘴唇轻轻抿起。
许振海似有所感,缓慢地睁开双眼,看见许乔,已经浑浊的眼神陡然一亮。
许乔见他朝自己抬起手,犹豫片刻,蹲下身,伸手握住他。
许振海艰难启唇:“对......对不......起......”
许乔安静地看着他,没有开口。
幼年时的她,经常会搬一条小板凳坐在巷子口,等许振海下班回来。
可那时,他和葛珍打得火热,早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家。
即便回来,对待她们母女,也只有冷脸。
许振海从不会像别的父亲一样,笑着摸摸她的脑袋,问她在家里乖不乖。
也不会把她抱到肩膀上,陪她一起去游乐园。
可即便如此,后来的二十年里,她心中还是存着对父亲的期望。
许振海救了她,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却又亲手毁掉他们的父女亲情。
时至今日,迟来的悔恨和道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似乎知道许乔不会回应,许振海费力地喘了几口气。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握住他的手:“我......我也对不起......你......你妈妈,将我和她......合葬,下辈子......”
许振海没说完,枯瘦的手便从许乔手里滑下去。
许乔看着他的手垂落在床侧,心头闷闷的,并不好受。
许振海的死亡涉及刑事案件。
从手术室出来,许乔才知道,失手把他推下台阶的人竟然是许曼。
繁华的闹市区,有许多人亲眼目睹。
法医给许振海做了尸体鉴定,确认他的致命伤来自于后脑勺,是许曼把人推下台阶导致。
死亡原因,失血过多。
许曼失手杀人,证据确凿,已经被逮捕到警局。
许乔作为受害者家属,需要去警局一趟,处理后续事宜。
她跟着警察一起离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