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造反逃了五个月了,偏偏在我上任第一天就被抓了?还要我来审他?”
昏暗的牢房中,作为穿越者的赵牧一刚完全接受自己大秦狱卒的新身份,立马又凌乱了。
“九爷你就偷着乐吧。”
“当狱卒第一天就能过手这等大人物,第二天就名动咸阳,第三天就升官发财!”
“要是能顺道学上转轮之术,更成各位夫人的贵客了。”
一旁的红衣狱卒拍了拍赵牧一肩膀,大笑道。
不行!
坚决不行!
赵牧一十分心动,然后直接否定了这种可能。
自从他十八年前意外得到长生之道,并穿越到大秦来,他一直秉持着低调原则。
不卖香水,不搞炒菜,不做蒸馏酒。
就连各种足以改变时代的发明,都打算烂在肚子里。
毕竟长生又不是不会死。
搞这些东东。
繁荣的是别人,被架在火上烤的可是他啊!
明天他敢当大官。
后天岂不是想着当皇帝?
太可怕了!
“走吧。”
“狱掾那边还等着呢!”
“昨日你刚来,他就念叨狱中终于又有扒皮鬼坐镇了。”
红衣狱卒开始催促起来。
提到狱掾。
赵牧一脸色微变,叹息着跟了上去,只能盘算在路上想想办法。
自祖父那代起。
家中就一直有人在咸阳狱担任狱卒,因为手段厉害,还被人称为“扒皮鬼”。
近日父亲病逝。
他便顺理成章的接了父亲的班。
原本他今日还在服丧。
是狱掾突然召回,他才前来任职,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嫪毐!
他不来又不成。
这任狱掾脾气比较古怪,驳了狱掾面子,狱掾要是使绊子,他这祖传的铁饭碗还真有可能拿不住。
而面前的红衣大汉,名叫张山石,是父亲生前的至交好友之一。
“在外面看着容易,动起手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你爹这么多人怕他,刚来的时候,对着刑具就吐了两天。”
“这根鞭子九爷你拿着。”
“你那身子骨,干不来体力活,抽抽鞭子就刚好。”
“受不住了,把头扭过去也成,没人会怪你。”
“礼钱方面也不用担心,还是按照你爹的那份分!”
二人走着,张山石这个长辈,也没忘记叮嘱赵牧一狱中的事宜。
“谢谢张叔。”
“不过礼钱我拿最基本的份额就行,张叔要看得上,就当给张叔添点酒钱!”
赵牧一接过了崭新的鞭子,客气的回着。
“把你张叔当什么人了!”
“老白就你这么一个种,不攒多点钱,以后怎么成家。”
“今天我就把话放这,谁来都一样。”
“我倒要看看有谁敢在背后嚼我侄子舌头!”
张山石转过身,双眼就是一瞪,话语中难得带上了火气。
赵牧一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父亲先前提过。
礼钱就是狱中犯人们上供的财物。
同是上鞭刑。
有泡满盐水的鞭子,还有寻常鞭子;有十鞭算六鞭,还有六鞭算十鞭;有吃足了劲甩,还有空中炸响听个声。
哪怕单纯关押。
犯人难免要吃喝。
同一桶粥。
分到犯人碗中时。
是汤多粥少,还是粥多汤少,全看狱卒的一双手抖得有多厉害。
当然。
更看犯人的心意,也就是上供的“礼”的多少。
所以在咸阳狱,上刑也被称作打钱。
礼钱统一交给狱掾,再按份额,每月进行分发。
审讯厉害,打钱多的狱卒。
不仅分发的份额多,在咸阳狱也备受尊重,比如他的父亲。
本就不缺钱。
加上牢记低调原则。
赵牧一自然不愿享受跟父亲一样的待遇,免得遭人眼红。
没想到。
张叔处处在为他着想。
现在想想。
九爷这个称呼,也是小时候张叔看他身子弱,取得外号,希望他能安安稳稳的活到当爷的年纪。
他默默记下张叔的好,并连连致歉,表示自己单纯觉得用钱的地方少才会这么想。
“让行,让行!”
就在叔侄俩推搡间,急促且又整齐的脚步声,忽然在狱中回荡,还伴有阵阵呼声。
张山石脸色一变,连忙将赵牧一拉到了一边。
不多时。
两名身穿甲胄的郎官就从二人身边飞奔而过。
“这是……郎官?”
“前往甲字署?”
赵牧一扫了一眼郎官前行的方向,有了不好的预感。
甲字署是咸阳六署中的一署,关押的犯人品级奇高,平时没有狱掾命令,狱卒都不得入内。
但到底还是咸阳狱的事。
有外人介入,还是负责守卫宫廷的郎官介入,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然为何叫你提前述职!”
“除去狱中人手不够,还有一点就是咸阳狱要封了!”
“这些可不是普通郎官,而是接了大王手令的,另一位大人物也奉命过来了!”
张山石感慨出声!
果不其然,出事了!
赵牧一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狱中阴冷潮湿,久待必定灾病连连,父亲跟祖父都是因此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