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埋在吕相府的那本?
赵牧一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觉得长信侯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突然提问,试探少年跟嫪毐的关系。
父亲曾经说过。
相比于用刑。
偶尔的小善举,更能让犯人开口。
因为这时的犯人,无疑处于人生最低谷,正是满腔情绪无处宣泄之时。
犹如滔滔河水蓄在堤坝当中。
只要能让堤坝能裂开一道口子,河水自然而然会冲破堤坝,一泻千里。
少年主动开口。
尽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才的善举,可也代表二者勉强可以交谈了。
“长信侯……人很好。”
孟川仿佛想起什么,半晌,回了一句。
“是还不错。”
“半壶酒就给了我十金。”
赵牧一颇为认同。
“十金?”
孟川瞪大了眼睛,对狱中的物价感到吃惊。
“这有啥。”
“我这肉干也这价,不过我没卖。”
赵牧一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孟川咽了口唾沫,好像在为自己错过了十金的美味而懊恼,又像是为自己省了十金而庆幸。
“要是长信侯知道你进相府刺杀,会高兴吗?”
赵牧一紧接着又提问道,继续试探。
“应该……不会。”
孟川迟疑片刻,不确信的回道。
这么说来。
刺杀不是嫪毐的安排,那你小子打着嫪毐旗号干作甚!
赵牧一觉得理解不了孟川。
索性不打算绕弯子,开门见山道。
“我曾向长信侯问长生之道,但他只告诉我,想死的快他可以提供燃烧寿命之法。”
孟川眉头的皮叠在了一起。
“你想要我这法门?不怕变成我这样?”
赵牧一坦率开口。
“居然被你猜到了。”
“摊牌了。”
“我不装了。”
“其实我是长生者,想着寿元无限,燃烧一点寿命也无妨,当个杀招用挺好。”
孟川听完,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激烈了,咳嗽的不行,一层层吊着的皮在那抖动着,颇为诡异。
赵牧一叹息着摇头。
如今的年轻人,真没礼貌。
他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好笑的!
“你是个有趣的人。”
“这次进相府找到的东西,我本打算一起带到地下去,你要不嫌弃,我倒是可以跟你说上一说。”
孟川豪爽的说着。
赵牧一精神就是一震。
……
……
转眼便是一天时间过去。
今日。
牢中最后一批跟嫪毐有关的犯人,也被郎官押送去服刑了。
这也意味着,咸阳狱总算是解封了。
当一群狱卒再见到阳光时,眼角居然淌下了热泪。
无他。
因为还需当班,所以只能让一部分狱卒回去,另一部分狱卒继续留守。
很不幸。
赵牧一就是负责留守的那一批。
“原来歧视单身狗,从大秦就已经开始了啊!”
赵牧一目送着诸位同僚远去,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名义上。
狱掾说的是已经成婚的狱卒需要回去处理家事。
开始他还不理解。
直到一名狱卒调整了半天裤腰带,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要治水!
“什么狗?”
“话说,九爷你有没有对那名刺客做些什么?”
“我听闻,那名刺客在被送去刑场的路上,高呼‘死得其所’,然后便咬舌自尽了。”
同样因为单身被留守的李铁,在这时凑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普法,算吗?”
赵牧一沉吟片刻,回道。
“哈?”
李铁一脸懵逼。
赵牧一没有继续解释。
他总不能说,少年孟川在交代完一切后,就想咬舌自尽,然后被他拦下,说死在牢里对他不好吧!
说来孟川也真够义气。
答应死在外面,就死在外面,出了咸阳狱范围,多一秒都不活。
这样看来。
他更不能辜负孟川的期望了。
赵牧一摸向腰间。
悄悄拍了拍新得来的,名为“五龙搬山”的一册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