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提前泡了盐水。
只是一鞭。
易萧瞬间皮开肉绽,疼得面目狰狞,只有进气,不敢出气的份。
“九爷!”
“可是有什么事!”
听到动静,巡逻的更人第一时间就小跑着赶了过来,谨慎的询问赵牧一情况。
“他犯了癔症,我让他清醒清醒。”
赵牧一指了指被米汤给打湿的地面,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明白!”
“咱这就给他押到审讯的地儿去!”
一名更人点头哈腰的回着,招呼同伴去叫看守的署人过来,才好把牢门打开。
至于米汤到底是谁洒的,怎么洒的,他们并不关心。
就连易萧究竟有没有癔症,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们只需按照惯例办事就行。
赵牧一已经将木桶放下,单手捏着鞭子,冷淡的目睹着这一切。
咸阳狱中。
打钱的狱卒地位最高。
这是不变的共识。
只要能带大家一起挣钱,无论这次打钱的狱卒打钱也好,私心也好,反正打钱的狱卒扛得住后果,有那胆量。
就算随便给个普通的理由。
更人跟署人,都不会拦着打钱的狱卒从牢中提人。
像现在这般主动帮忙开牢房,押犯人去审讯的地儿,也是常事。
这算是咸阳狱中,少数默认的规矩之一。
当然。
要是打钱的狱卒想招惹丙字署往上的犯人,那可就麻烦的多了。
更人必须及时的闹个肚子,让巡逻的人少上一两个,路线也得改改。
而署人则是需要琢磨着,怎么拖长换班的间隙,又怎样才能不小心丢失了牢房的钥匙。
赵牧一平日里,最为低调、谦和。
但毕竟身份在那。
此时一怒。
则更让其他狱卒心惊。
“萧儿!”
旁边监牢的妇人,看到儿子被打,心疼的趴在牢门处呼唤着。
看向赵牧一的目光,也多出了一丝的怨毒。
赵牧一暗自摇头。
独身带娃的女子果真是招惹不得,说反目就反目,可惜后世的多尔衮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之所以抽出这一鞭。
不仅是因为易萧自作聪明,把碰面的地方更改成了咸阳狱。
还因为易萧另有隐瞒。
他早在协助李铁安排犯人时,就发现了问题。
易萧母亲,并无任何的兄弟姐妹,连堂、表亲都没有。
成为寡妇也是去年的事。
丈夫上山砍柴,意外跌落没不过脚面的小溪中,就此一命呜呼。
至此开始,易萧母亲出手才开始大方起来。
也不是易萧所说,过惯了享福日子。
换做其他六国。
他这等狱卒,是做不到一日时间就摸清别人底细的。
可偏偏他是在大秦,有着严格的编伍制度,以及照身贴制度。
但凡大秦子民,必有照身贴。
上面书写姓名、爵位、家中地址,以及本人的身高、样貌特征。
甚至家中有几口人,家中主要成员姓名,都会刻上去。
主持了大秦变法的商君,正是在逃跑投宿店家时,不敢拿出照身贴,因此被店家拒绝,留下“作法自毙”的典故。
有了犯人照身贴,寻到住处,再找同伍的人家盘问一番。
大致情况便可以摸得一清二楚了。
而完成这一系列琐事。
也不过才耽误了几名实施抓捕的正卒半个时辰不到。
“娘亲!”
“我很快就回来!”
被带离牢房前,易萧还安慰了自己母亲一句。
赵牧一缓步跟在后面。
留在原地的两名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主动提起了赵牧一留下的粥桶。
准备折返伙房,盛满后继续分发。
不多时。
其他狱卒已经离开,审讯的小间内,只剩下了赵牧一跟易萧。
易萧垂着头,看不出表情。
但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高兴,只剩下了凝重。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里是咸阳盐贩子的名单。”
赵牧一没有废话,解开了易萧手上的镣铐后,将早先准备好的东西,丢了过去。
易萧先前不以为意。
可在打开了跟着名单一同丢过来的盐瓶后,说话都结巴了。
“九……九爷。”
“这是精盐?”
赵牧一冷冷开口。
“以后我每月都会给你一斗这种品质的盐,你跟粗盐掺杂着卖。”
易萧开始着急了。
“九爷,万万使不得啊!”
他刚才悄悄尝了口,不仅入口就化,而且还没有苦味!
精盐为何昂贵。
就是因为大多的粗盐发苦,烹饪出来的饭食也是带上了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