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辞的冷傲从骨子里渗出来:“微夏,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讲话吗?”
高跟鞋咯噔咯噔踩在地板砖上的声音往卫生间飘来,敲在许轻辞的耳膜上,跪在地上的乔微夏神色闪了闪。
她毫不顾忌地继续说道,“豪门大族,想要让生意越做越大,长盛不衰,最简单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联姻。说好听点是门当户对,说得难听了,其实就是看彼此的资源是不是旗鼓相当,利益是否可供联结和分享,能不能让两个家族更上一层楼。”
“可是轻辞,你两手空空,甚至名声也是一片狼藉,傅家还是让你进了门。可进门后你做了什么?挑拨的小舅舅和家里关系越来越差,弄得姐弟两个反目成仇,让傅家唯一的孙子辈进了监狱,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傅家的笑话吗?”
许轻辞静静地听着她说到这里,没什么表情地问她:“说完了吗?”
乔微夏咬了咬唇,垂着眼睫的样子楚楚可怜,“轻辞,我找你说这些话,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你好。”
许轻辞看着乔微夏白如皎月的脸庞,笑了,“为我好?说来听听。”
乔微夏手在膝盖上揉了揉,大理石的地板砖很硬很凉,她跪了有一会儿了,像是有刀子在割她的皮肉,特别难受,“你如果想和小舅舅继续过日子,就不该揪着三年前的事情不放。”
“轻辞,你这样咄咄逼人,傅家没有人会开心的。眼下你大仇得报,挺得意的,可以后呢?傅家的人心里憋着一股气,这气迟早要发在你身上,轻辞,你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比现在更难过?单是我婆婆,她就已经恨你入骨。”
顿了顿,乔微夏声音轻轻的问:“为了一件已经尘埃落定不能挽回的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值得吗?轻辞,就算为了留住小舅舅,你也不该做这笔赔本的买卖。”
许轻辞觉得自己像是被按在铁板上炙烤的鱿鱼,愤怒从脚底烧到头顶,火辣辣的感觉浸过皮肤灼伤了她的鼻腔和胸腔,她扫了一眼乔微夏,竭尽全力把这些冒起来的火通通压制在平静的外表之下,语调平淡,“乔微夏,你想错了。”
乔微夏睁大了眼睛,微微仰着脸,去看许轻辞的脸,此刻,她那近乎完美的五官组合出一种毫不在意的冷淡出来。
似乎,她的这一番话,并不能拨动许轻辞的心弦。
“你以为珍贵的东西,我并不觉得稀罕。”许轻辞望着她,“你以为的赔本买卖,却是我所能为我妈妈做的最后一件事,哪怕因此得罪傅家。”
乔微夏红了眼眶,三年过去了,许轻辞还是当初的那个许轻辞,可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她心绪复杂地拧成了一团,心头忽然生出了一种渴望。
这渴望强烈到她五脏六腑都跟着沸腾,她难以控制地拔高了声音,尖锐地问:“难道为了把蒋思南送进监狱,就算失去小舅舅,你也在所不惜?”
许轻辞弯了唇角,“微夏,难道你忘了,我最初嫁给傅容时是为了什么?”
乔微夏盯着许轻辞那张美艳到让人没办法忽视的脸,神情复杂到狰狞,她的声音压得很沉,隐隐带着一种屈辱的惨然,“他足够强大,能够庇护你。”
蒋思南当初为了逼迫许轻辞乖乖听话被他金屋藏娇,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疯狂到乔微夏现在想起来,也仍旧心有余悸。
可这个人,偏偏是她的丈夫。
她攥紧了拳头,看着地板砖上倒映出来的,那张可笑的脸,一点点忍下心底的寒意,“现在蒋思南进去了,你的威胁消失了。所以这段婚姻,在你看来,已经没有维系的必要了,是不是?”
许轻辞望着她,说,“你既然明白,不要在这里使这种无聊的把戏,道德绑架这种东西,只对有道德的人管用,像我这种人,不吃这一套。”
许轻辞说完,面无表情地从乔微夏身边越过:“你想跪,就在这里跪跪看,看我会不会心软。”
绝望爬山虎一样在心底里生了根,迅速膨胀生长,很快爬满了乔微夏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