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林松涛诱导李苗多说些学校里面的事情,大脑飞速地匹配着记忆里的信息。
但似乎偏差很大,以至于他根本分不出真假。
很快就回到了家属院。
李苗的妈妈方梅兰老远就训斥着:
“你这两个孩子,又去哪里野了?别人都回来了,就你们俩回不来!”
“方姨,真是对不起,我有点事情耽搁了。”
方梅兰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见李苗掏出书本递给林松涛,她悠着蒲扇打哈哈:
“哟,涛涛知道用功了啊!”
在她心里,林松涛就是白长了一副好皮囊,聪明劲儿从来不知道用在正处,被李禾呼来喝去的不说,在李苗面前也不敢大声说话,永远都是一副油腔滑调的怂样。
林松涛讪笑着跟她们道别,回到家一推开门,就看见妈妈刘静端着一碗黑芝麻糊正在等着他。
他怔了一下,此时的刘静刚满四十岁,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干练的短发下隐隐约约露出两颗耀眼的耳钉。
那些年,很流行穿耳孔、戴耳钉。
林松涛心里一热,眼底的雾气升腾而起,有些哽咽:
“妈……还没睡呢?”
“这就睡!给,刚泡的芝麻糊,吃完了记得将碗冲洗干净,免得明早干巴了不好洗。”刘静将芝麻糊递到他手上,又叮嘱了几句就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妈妈丰腴的背影,林松涛的眼泪夺眶而出。
上辈子他患脑癌,从发现后立即做开颅手术到离世,仅仅2个月。
术后的他被禁锢在ICU的病床上,虽然失去了肢体和言语的能力,眼睛却是明亮的。
他看着妈妈日渐苍老,哭瞎了眼睛,直至消瘦到不成人形……
妈,此生不会了!
你的儿子不仅身体健康,还要富甲一方!
林松涛端着芝麻糊回到自己阔别多年的房间,一切陈设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凉席下隐隐露出的蓝色格子床单,床头贴着的小虎队海报,还有书桌最左边那个被他安了个小锁头的抽屉——那里装着他无数的青春小秘密。
他摸出钥匙打开锁,虔诚地将抽屉拉开。
唉哟我去!这怕是有人要陷害我吧!
里面居然塞满了小黄书和《家庭医生》!
赶紧找个旧书包装起来,明天一早就丢掉,丢的越远越好!
他坐在床上,豆大的汗珠噼噼啪啪地滚落,不禁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品行。
此刻,李苗正在家里嗷嗷地哭。
她的宵夜是康师傅方便面,方梅兰专门给她打了个荷包蛋,她倒好,第一口就咬到嘴了,边嚎边往嘴里塞。
翌日清晨,李苗艰难地洗漱完,匆匆拉开家门冲了出来,林松涛已经跨坐在自行车上等着她了。
李苗狠狠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坐了上去。
林松涛奋力一蹬,哼唱着“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的旋律,胳膊被李苗掐青了一片。
整个早自习李苗都没有出声,她专门写了个字条放在自己的桌角:嘴疼,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