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干!”
德阳殿内,刘宏一把将龙案上的奏章掀翻,他怒气冲冲地拔出悬挂在墙壁上的佩剑直指跪在地上的卢植。
剑尖距离卢植咽喉只有几寸距离,感受着这扑面而来的寒气,卢植闭上了双眸沉声道。
“陛下,此事之责,微臣认罚。”
“认罚?”
刘宏手腕青筋暴起,他冷笑着斩落卢植鬓角须发。
“协儿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是你一个区区认罚就能弥补的吗?”
“那是朕的儿子,你卢子干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若不是自己今日想着去看一眼小家伙怎么样了,恐怕至今都还要被蒙在鼓里。
刘宏暴跳如雷,他怎么也想不到,卢植一个堂堂大儒,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微臣也是殿下之师。”
卢植压低了嗓音,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微臣何尝不是将小殿下视作己出,若不是有着足够把握,微臣又怎会允诺殿下如此举动。”
“足够把握?”
像是听到了天大笑话,刘宏怒骂一声道:“一个刚刚及冠的小子,和一个不过十岁的孩童...”
“这就是你卢子干的足够把握?”
“小殿下聪慧过人,有着雄主之姿,长与深宫中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卢植睁开了双眸对上刘宏的眼神。
他知道罪责在自己,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全家性命也抵不上。
可正如他所说的。
雄主之姿,岂能养与深宫之中?
刘宏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佩剑收了回来。
“朕希望你最好派人暗中保护着他们。”
然而,卢植对此的回答却是摇了摇头。
“微臣并未派遣任何人暗中跟随小殿下。”
“哈?”
刘宏瞋目瞪着卢植。
“也就是说你瞒着朕将朕的儿子放出了雒阳,到现在就连你也不确定他的安全是吗?”
卢植迟疑了一阵子,随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可是下一秒,迎接他的是天子毫不留情的一脚。
卢植踉跄地倒在地上,身子重重地撞在墙壁边缘,巨大的响声引起了殿外蹇硕的注意。
“陛下..."
蹇硕走进来后面色难看地瞧着这一幕。
一朝天子脚踢天下大儒,这事估计只有刘氏先祖才做过吧。
“将他扶起来。”
刘宏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后提着佩剑坐回了卧榻上。
小儿子都出宫十来天了自己这个当爹的现在才知道?
“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这句话,天子近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还有你蹇硕。”
刘宏攥紧拳头,骨节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侧着头看向蹇硕继续说道。
“朕可不觉得两个小崽子能这么轻易地溜出雒阳。”
蹇硕垂着头将卢植搀扶而起,二人恭敬地站在刘宏对面,哪怕是平日在外桀骜不驯的大儒卢子干,这时也只得任由打骂。
“你们两个,一个皇子之师,一个宫中总管,怎么?”
“当朕是空气吗?”
刘宏气愤填膺地再度站起身来劈头盖脸地冲着这二人一顿臭骂。
良久之后,这位天子也算是骂累了,他一松手将剑丢在桌上,冷眼瞧着这二人。
“他们往哪去了?”
“…算算时日,现在应该已经进了冀州...”
卢植低着头小声回答着。
“冀州?”
刘宏脸色一黑。
“冀州刺史是王芬吧?”
“是的陛下。”
听到蹇硕的回答,刘宏皱起了眉头,他弯腰从地上奏折中翻找出一份奏章。
只是翻开了两眼,他就将奏章狠狠地摔在了卢植身上。
“自己看!”
卢植有些疑惑,双手接过奏章翻开一瞧,没过几秒,他的脸色变得逐渐难看起来。
奏章上面的内容赫然是典军校尉曹操上述冀州刺史王芬联合几人意图谋反改立合肥侯为帝。
“陛下...”
卢植意识到自己的疏漏,可是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刘宏却是瞪了他一眼。
“封锁消息,朕不希望听见协儿出宫的事传出去。”
这位天子紧锁眉头,随即看了一眼蹇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