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时,朝鲜半岛的大部分地区普遍降下了中雨或大雨。用赵海军的话说,“朝鲜这个鼻屎大的地方如果有天气预报,每天的天气预报也就一句话,要么是全国有雨,要么是全国晴天。”恶劣的天气让拥有制空权但不拥有制海权的北华军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而拥有制海权但不拥有制空权的日军则欢声雷动,大雨大风还使得北华军的毒气弹也无法使用。由于第20师团的全军覆没,震惊不已的东京统帅部勒令海军趁着风雨天气全力出击,援助在朝鲜战场上处处失利的陆军。咸兴、釜山、蔚山、浦项、仁川...甚至距离中国本土仅仅一百公里的南浦港口,都出现了日本海军的运输船队和火力支援舰队。原本被北华军鱼雷机打得不堪重负的日本海军在风雨中重新壮起了胆,不但频频进入日本海,甚至还进入了黄海,一方面给朝鲜的日本陆军争分夺秒地运送辎重武器,一方面用舰炮轰击沿岸地区的北华军。恶劣的天气让北华空军和海军航空兵都无法出动,因此陆空军强烈要求海军舰艇部队出动。
陈绍宽和沈鸿烈都焦头烂额,中国海军的水面主力舰此时要么在造船厂里,要么还在国外建造中,即便形成,也要好几年时间进行磨练才会形成战斗力,因此眼下根本不可能出动水面舰队迎战,只得出动潜艇部队。但以单独的潜艇部队去攻击敌军的水面舰队,无疑是凶多吉少。两天的战斗中,奋勇出击的海军潜艇部队虽然击沉了排水量7700吨的日军老式装甲巡洋舰春日号和五艘运输舰艇,但自身损失惨重,U-4号、U-10号、U-14号共三艘海豚级潜艇被日军击沉,另有还有三艘潜艇被日军击伤,沈鸿烈随后下令潜艇部队停止攻击。面对陆空军的质问,沈鸿烈愤怒地道:“潜艇不是水面舰艇!水面舰艇被击沉后,上面的水兵还有机会活下来,但潜艇呢?一艘潜艇上有五十名潜艇兵,一旦潜艇战沉,一个潜艇兵都逃不出来!三艘潜艇,整整一百五十名潜艇兵!一百五十条人命就这样没了!一百五十个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潜艇兵就这样没了!损失三艘潜艇我不心痛,但阵亡了一百五十个潜艇兵让我痛彻心扉!我不能让我的潜艇兵以这样近乎自杀性的方式去进攻!”
恶劣的天气使得北华军失去了制空权优势,空军飞机无法出动,海军的潜艇也不能再出击,只能派遣布雷潜艇偷偷摸摸地在日军舰队的航线和朝鲜的沿海港口内布雷,这对日本海军的打击程度自然大打折扣。肆虐的风雨中,日军舰队给朝鲜日军昼夜不息地运输物资,同时派出主力舰参加了战事。十多艘日军主力舰驶入仁川港的外延海域,包括两艘妙高级重型巡洋舰,所有的舰炮一起在雨幕中指向仁川城区,随后闪耀起惊天动地的火光,一波波大口径的舰炮炮弹呼啸到陆地上,顷刻间炸起了冲天的烈焰黑烟,紧接着,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炮弹接连不断地落向仁川港,全城电闪雷鸣、天翻地覆。
“海军和空军都是一群没用的鳖孙!一到下雨天立刻躲起来了!”奉命守卫仁川的第108师第529团的官兵们一边破口大骂海空军一边奋勇还击。官兵们当然不是用步枪去还击海面上的日军舰队,而是还击在雨幕中潮水般扑过来的日军。进攻仁川的日军足足一个师团,第529团是乙种师的一个步兵团,因此日军的人数足足是第529团的七倍多。
反扑汉城和仁川的日军是松井石根大将的第2军,下辖第17和第18师团。开战前,松井大将命令两个师团兵分两路,第17师团专门进攻仁川,第18师团负责进攻汉城。松井大将对两位师团长分析道:“汉城虽然有着很强烈的政治和象征意义,但仁川更加重要。仁川的满洲军只有一个团,我们要集中一个师团去夺取仁川,因为仁川被夺取后,汉城就被孤立了,汉城的满洲军也会陷入我军的包围和夹击中。”两位师团长对此深以为然。因此虽然汉城的北华军兵力是三个团,仁川是一个团,但日军用于进攻两地的部队都是一样的,都是一个师团。第529团陷入了空前的苦战中,一边要承受日军舰炮的轰击,一边要面对日军整整一个师团的凶猛进攻。
第17师团师团长广野太吉中将是个很精明的人,战斗爆发后,他先命令一个联队顺着汉江推进,随后炸毁了汉江江面上的所有大桥,断绝了汉城北华军援助仁川的通道。温兴茂率领三个团正在汉城抵御日军第18师团的进攻,获悉第17师团在进攻仁川后,暗暗叫苦,急忙抽调第530团前去增援仁川,团长宫长海(吉林省惯匪,绰号宫傻子)率领全团官兵冒着大雨试图横渡汉江,江对面的日军疯狂扫射江面上毫无遮挡的北华军,雨点和密如雨点的子弹打得江面上波涛万点、鲜血四溅,依靠皮划艇和木筏过江的官兵们拼命划桨前进,但在日军的枪林弹雨间死伤惨重,被日军子弹击中者接连不断地滚入波涛汹涌的汉江,继而被因为大雨而异常湍急的江水给冲得无影无踪。日军猛烈向江面上发射炮弹,炸起此起彼伏的水柱,浪花掀翻了一个又一个的皮划艇或木筏,背着沉重装备的北华军士兵下饺子般滚入江水中后纷纷像石头一样地沉了下去。宫长海急红了眼,操起冲锋枪猛烈扫射岸上的日军,旋即就被日军子弹击中,一头载入汉江。第530团在江面上足足损失了半个团,不得不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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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兴茂五内俱焚,他只得发电报给刘万奎:“兄弟,汉江上的大桥都被日军炸毁了,我没办法援助你们了。”
刘万奎回复道:“知道了。大哥请放心,我和弟兄们不会让你丢脸的。”
温兴茂忍不住落泪道:“兄弟,咱们这辈子是兄弟,黄泉路上是兄弟,下辈子还是兄弟。”
刘万奎回复道:“行,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我在路上会等着你的。”
挂上电台后,刘万奎对士兵们大吼道:“弟兄们!让别人看得起我们的时候来了!我们这回必死无疑了!但我们要死得像个爷们!别做孬种啊!”
完全是背水而战的第529团的官兵们奋力死战,愤怒的喊杀声响彻雨幕。为了避免日军舰炮的火力覆盖,刘万奎命令官兵们放弃城外阵地,全部退入城区与日军展开巷战。仁川的各个街道巷子里,雨水和血水一起横流,瓦砾和尸骸一起塞满了道路,震天的杀声中,曾经是土匪和罪犯的第529团的官兵们与涌入城内的日军浴血死战。尽管寡众悬殊,但第529团的官兵们仍然给予了极大的杀伤。仁川毕竟不是中国城市,仁川居民也不是中国人,再加上仁川有日本陆军三大兵工厂之一的仁川兵工厂,因此第529团的官兵们弹药极其充足,在巷战中以少敌多,一个排的北华军能在巷战里射杀整整一个中队的日军,雨点般的手榴弹更加炸得日军血肉横飞、狼奔豕突。北华制式的弹药耗光后,官兵们纷纷用仁川兵工厂里的日军武器冲杀日军,但双方的子弹炮弹是不能通用的,北华军的步枪口径是7.92毫米,日军三八式步枪的口径是6.5毫米,双方的火炮的炮弹也不能通用,因此打光了带来的子弹炮弹后的官兵们忍痛砸毁了自己的武器,然后操起日本产的武器继续攻杀日军。枪炮的操作原理都差不多,官兵们迅速掌握要领,日军便在日制92式重机枪、11式轻机枪、38式步枪、89式掷弹筒、91式手榴弹的弹火风暴中狼奔豕突。
刘万奎笑骂道:“他妈的!用鬼子造出来的子弹打鬼子,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爽快的事情吗?可惜小鬼子没有造冲锋枪的子弹!”
曾经干多年土匪的刘万奎也不按套路出牌。当天晚上,他招募了一百多个愿意跟北华军一起打日军并且会说日语的仁川韩国人和当地华侨,又挑选了五百名敢死队员,清一色穿上仁川兵工厂里的成品日式军服,戴上日军的90式钢盔,借着夜幕和雨幕的掩护,悄悄绕到日军后面,随后大摇大摆地走向日军一个指挥部,最后猛然突袭。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和日制30式刺刀同日制30式刺刀的凶猛血战中,抱着有来无回念头的敢死队员们脱了上衣后殊死搏杀,在黑暗中摸到穿衣服的就给上一刀,杀得日军兵营里血流成河、乱作一团。敢死队员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但却打残了日军一个大队,同时还成功击毙了日军第17师团第81联队的联队长松蒲丰一大佐。
由于官兵们弹药充足且没有误伤平民的顾虑,因此在巷战中屡屡使用爆破战术。仁川兵工厂里的上百吨炸药被官兵们在各个交战城区内到处埋设,一旦日军踏进来或者奉命守卫这个区域的部队战死殆尽时,整条街道尽皆在被引爆的炸药中被炸得天翻地覆,大片的日军被炸得尸骨无存,雨点般在雨幕中乱舞横飞的碎石块砸死砸伤日军不计其数。第529团的这些土匪士兵们还发明了一种“拆房子”战术。当日军进攻一个街道时,守卫街道的官兵们边战边退,把日军引入街道,而街道两边的楼房里早已经被官兵们埋设了炸药,等日军涌进街道里时,两边的两排楼房一起在被引爆的炸药中轰然倒塌,无数瓦砾碎砖顷刻间就把冲进来的日军全部活埋了。最让日军恨得咬牙切齿的是,这支异常圆滑的北华军还派出了几支小股的敢死队,穿着原汁原味的日军军服,拿着如假包换的日军武器,在双方犬牙交错的交战区内活动,一方面偷袭日军,一方面则给日军造成了很大的混乱,甚至还搞得好几支日军疑神疑鬼地把对方当成伪装成日军的北华军从而爆发日军之间的混战,混乱中,被自己人打死打伤的日军足有上百人。
激烈的战斗打了四天四夜,第529团依靠着有利的地形、充足的弹药、灵活的战术、奋勇的精神而杀伤大批日军,但因为寡众悬殊而无法阻挡日军慢慢地占领了越来越多的城区。第五天的时候,有三个士兵伪装成韩国人试图潜逃,结果被抓了回来。刘万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三个当年跟自己一起落草为寇的手下,脸色阴沉如铁:“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你们知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