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华军对奥伦堡的进攻方式近乎夸张:仅仅一个师,却兵分三路,两个团在正面中路凶猛地攻入城区内,另外两个团则在两侧展开防御阵列,保护正面中路部队的两翼,同时对奥伦堡展开半包围圈,形成了一个“丄”字形。奥伦堡位于乌拉尔河的东岸,第199师是从西岸展开攻击的,这意味着攻击的北华军官兵要横渡冰冻了的河面才能杀入城区。此时的气温约为零下十五度,河面已经结冰,但经过检查,冰面厚度只有一两尺,可以走人和开汽车,但无法行驶坦克和装甲车。在苏军的枪林弹雨中,北华军的工兵们拼死构建浮桥。为了争取时间,唐飞虎命令道:“坦克和装甲车上浮桥!步兵踏着冰面冲锋!”他振臂大吼,“弟兄们!跟我上!炮兵全力开炮掩护!我若战死,副师长接替指挥!副师长战死,参谋长再接替指挥!”
冰面上毫无遮拦物,从冰面上展开冲锋注定会伤亡巨大。但第199师的官兵们无愧于王牌部队,迎着苏军的弹火,在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犹如沸腾的铁水般涌上了乌拉尔河的冰面,后方的炮兵们在岸上朝着对岸苏军阵地全力倾泻炮弹,为步兵提供炮火掩护。双方炮弹横飞呼啸,接连不断地落在冰面上,烈焰升腾、冰块四溅,密集子弹打在冰面上后要么穿透冰面,将冰面打得粉碎,要么打出无数的凹坑白点,子弹旋即在冰面上弹跳而起,化为乱飞的跳弹。冰面上,子弹、跳弹、碎冰块犹如沙尘暴中的无数石子般呼啸乱舞。冲锋的北华军前赴后继,被子弹或跳弹击中者血如泉涌、一头扑倒,乳白色的冰面上迅速绽放开了一团团红色的血泊,血水继而和被融化的冰水再次结成冰,被锋利的碎冰块击中头脸者立刻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双方的炮弹炸得冰面支离破碎,随即分崩离析,瀑布般飞溅起的河水把大批官兵劈头盖脑浇得浑身湿漉漉,河水和汗水迅速在衣服上冻成了冰渣。破碎了的冰块使得冰面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冰窟窿,一脚踩空的士兵立刻掉进了河水里,大片的冰面在响亮的断裂声中四分五裂,上面的士兵就像踩着一块木板漂浮在海面上。落水的士兵艰难地爬上漂过身边的冰块,一些浮冰承受不住很多人的重量而再次破裂,士兵们又重新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在冰面上冲锋的士兵不断滑倒,爬起来后接着冲锋。落水士兵的死亡率非常高,他们身上背负着充足的弹药物资,落水后浑身冻得麻痹,腿脚抽筋,无法凫水游泳,继而被身上的武器弹药拖向了乌拉尔河的河底,有的士兵落水后在无法呼吸的情况下解着身上的武装带,却被苏军的子弹射杀在河里,还有的士兵落水后艰难地爬上冰面,稍微休息了几分钟,浑身湿透的他们便跟冰块冻在了一起,更多的身上被河水湿透的士兵在准备战斗时才发现,他们手上的皮肉已经跟钢铁制作的枪械冻得粘在了一起。
“进攻!进攻!弟兄们,向前冲!”军官们身先士卒地高吼。白色的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红色和灰色给覆盖,红色的是鲜血,灰色的是军服。渡河的士兵们成群结队地倒下去,后续的士兵们毫无惧色,视死如归地继续冲锋,踩着冰面、踏着河水,涌向着对岸。对岸的苏军瞠目结舌地看到,大批浑身湿漉漉、衣服上挂着冰渣的北华军在凶狠而缓慢地冲向自己。衣服和水冻起来以及手脚被冻得发麻,使得上岸的北华军士兵行动迟缓,看上去就像一群群笨重的企鹅,冲锋速度慢得就像在散步,被击中后犹如石头般直挺挺地扑倒在地。
尽管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北华军还是冲过了乌拉尔河的冰面,杀进了奥伦堡城区内。
在奥伦堡两翼的战场上,战斗同样激烈。北华军一个团有五千多人,第199师的这两个团把防御阵地都拉得足有二三十公里长,平均下来,一个士兵要防守五米的防线。兵力密度如此单薄的防线,用常理来看,这个防线也必然是单薄的。但战斗爆发后,急于突围的苏军轮番冲击,却始终都逾越不过这两道“只有纸那么薄”的防线。
精良的装备、钢铁般的精神、过硬的训练,是第199师官兵超额完成任务的基础。光是装备方面,第199师在北华军110个师里就显得独树一帜,全师装备了大量的冲锋枪,普及率超过三分之二,赫赫的战功是这个师得到精良装备的底气,最令人瞩目的是,该师官兵基本上人手一把日本武士刀。赵海军当初做代理师长时,曾在旅顺战役中“骗”了日军本庄繁中将一把村正妖刀,经过几次肉搏,赵海军对日本人的武士刀赞不绝口,因为武士刀的实战效果大大超出刺刀,赵海军从而萌生了大量装备部队的念头。在这之后,第199师官兵们大量装备冲锋枪,冲锋枪自然是无法安装刺刀的,所以赵海军便专门派人去日本订购武士刀(资金是部队的奖金)。实际上,日本武士刀和中国大砍刀的杀伤力都大大超过刺刀,大砍刀比较沉重结实,武士刀比较轻便灵活。北华军里的原西北军部队就大规模普及大砍刀,赵海军则让第199师大规模普及武士刀,拥有冲锋枪的官兵更是清一色一人一把武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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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的奥伦堡战场上,面对苏军漫山遍野的冲击,防守的北华军先以机枪冲锋枪的杀伤火力给予其迎头痛击,在弹药告竭或苏军已经冲上来的情况下,官兵们便吼叫着用武士刀与苏军展开肉搏战。实际上,第199师的官兵们虽然对武士刀爱不释手,但并不迷信冷兵器,不到迫不得已的最后关头,不会轻易与敌军展开肉搏。“子弹永远比刺刀更有用!如果你有子弹却拿着武士刀冲向敌人,那跟日本人的猪脑子有什么区别!”“肉搏战只有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只有在打光子弹并且没有援兵的情况下才能与敌军展开肉搏,并且要做好阵亡的准备。”“武士刀虽然是日本人发明的,但我们要比他们更会使用武士刀。”这是赵海军对第199师官兵们的训示。
由于唐飞虎给这两个团下达的任务严重超标,使得部分阵地确实爆发了肉搏战。一位在肉搏战中幸存的士兵回忆道:
“...虽然我们携带了足够的子弹,但我们这个排却要面对着营级的苏军,我们一直在拼命开火,阵地上尸横遍野,我们射杀了超过五百名苏军。子弹完全打光后,又一波的苏军向我们冲过来。排长站起身,砸碎了他手里的轻机枪,我们知道,最后的关头来了,怀着必死的决心,我们纷纷砸碎手里的武器,然后拿出我们的军刀(武士刀)。排长喊道:‘弟兄们!军刀出鞘!’说完,排长用右手拔出军刀,刀锋发出激动人心的蜂鸣声,反射着雪亮的白光,排长的左手把刀鞘丢在地上,我们一起在‘杀’的吼叫声中‘嚯’地拔出军刀,一起用力把刀鞘掷在地上,继而双手握刀,准备肉搏。那场面何其壮观!虽然人数并不多,阵地上也就只有三十几个弟兄了,但却让人热泪盈眶,热血和豪气让我们忘却了死亡和害怕,只沉浸在为国战死的荡气回肠中。男人,难道不应该这样吗?死在病床上怎么比得上死在对外战场上呢?男人就应该像英雄一样地死去。冷兵器虽然已经落伍,但却是人类勇气的象征。我看着身边的弟兄们,他们的脸上只有令人感动流泪的坚毅和决绝,三十几个人,整齐划一地手握军刀,等待着苏军冲上来。我当时并不恐惧,只是打心眼为自己能和这么多忠勇的弟兄一起战死而感到无憾。我觉得,当时的我们让阎王爷估计都感到害怕。...我们没有像日本人那样,拿着冷兵器大喊大叫地冲向敌人的火力网,因为那是送死,只有日本人的猪脑子才干得出来。我们手握军刀,趴在战壕里,隐蔽着自己。等到苏军的叫喊声已经近在咫尺,他们的军靴已经踏在我们耳边的时候,排长大喊一声‘弟兄们,为国捐躯的时候来了!’我们一起把最后的手榴弹扔了出去,包括几枚烟雾弹,爆炸后立刻抓紧时间,像一群疯子般在烟雾中冲向十几米外的苏军。我们的冲锋不是像日本人那样高高举着军刀,因为那样子身体就完全张开了,被子弹击中的概率自然也变大了,我们佝偻着身躯,弯着腰全速奔跑,军刀也低垂在脚尖前,遇到敌人后立刻从斜上方向论起来挥舞。烟雾中,我只看到身边弟兄们手里的军刀在闪耀着摄人心魄的寒光。只有两三个弟兄被苏军的子弹击中,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都已经冲进了苏军的人群里,继而发了疯地乱砍乱劈乱捅。老百姓拿菜刀砍人只能砍出一个伤口,因为老百姓在潜意识里存在各种顾忌,不会下足力气,但在战场上,我们都是下足力气的,因为我们已经是亡命徒了,自知必死,只想着在死之前多杀几个人,在这种情况下砍掉人的胳膊或脑袋其实跟切豆腐没区别,非常利索,刀锋甚至都没什么阻碍感。俄语的惨叫声和瓢泼的血水刺激得我们更加兴奋。锋利刀刃所到之处,惨叫四起、血水横飞。苏军的刺刀在近身战中根本无法与武士刀相比,我们个头也比苏联人矮小一些,因此天生就占了很多优势。另一方面,苏联人虽然在体格上平均要比我们粗壮一点,但他们其实并不怎么擅长白刃战,在这个时代,真正爆发大规模白刃战的军队,也只有我们和日军,并且也只有我们和日军这样的东方军队非常注重白刃战的训练,西方白人军队在这一点上确实不如我们。此时我回想起来觉得我们真了不起,弟兄们真了不起啊!区区三十几个人,拿着刀在几百个苏联人里面乱砍,这使得同样是冷兵器对决的黑社会火拼跟我们相比都只能算是小孩子在打架罢了。...我们的排长是一位冷兵器高手,他曾在师部冷兵器比赛上获得第八名的好成绩,得到唐师座的三百元奖金。此时的他冲入苏联人中间后就像一团旋风,搏斗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出手不但快,而且狠、准,专门攻击苏联人的要害地方,我只看到一道银光闪闪的刀锋在他身边快速旋转飞舞,就像一条银色的带子在他身边盘绕。排长的刀锋很干净,因为上面即便沾了鲜血也会被甩掉。在他的身边,鬼哭狼嚎的苏联人很快就倒了一圈,被砍掉胳膊的苏联人用另一只手抱着鲜血就像红色自来水喷着的断臂处跪倒在地,疼得死去活来,被砍掉腿的苏联人扑通倒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还有好几个苏联人都是被排长轻飘飘的一刀但却非常准确地从脖子上划过,军刀末端最锋利刀刃划断了颈动脉,继而血水狂喷、瘫倒下去,排长迅速就杀成了一个血人。混战中,在我们的吼叫和苏联人的嚎叫中能清楚地听到非常清脆的铿锵声,还能看到迸溅开的火星,那是弟兄们的军刀劈在了苏联人的钢盔或刀锋被苏联人的步枪给挡住了,武士刀很轻便,很灵活,但这也是缺点,它没有西北军大砍刀那么沉重,所以劈不开钢盔,也劈不断步枪,并且很容易折断刀刃。刀刃折断了的弟兄仍然用断刀继续杀敌,但迅速就阵亡了,失去了长度上的优势,手持断刀的弟兄很容易就被苏军的刺刀给捅死。被苏军刺倒的弟兄仍然在顽强战斗,他们倒在地上,用手里的军刀狠命地砍向身边苏联人的脚腕子,好几个苏联人都在猝不及防中被砍断脚腕子而一头栽倒。排长最后也阵亡了,浑身溅满鲜血的他就像一个恶鬼,他起码杀死了二十个苏联人,我看见他的肚子被苏联人的刺刀划了开来,青紫色的肠子就拖在外面,但他仍然在艰难地挥舞着军刀。人毕竟是血肉做的,在肌肉绷紧、全力使劲的情况下,体质再强壮的人也迅速会筋疲力尽,如果受了伤,即便忍住痛,流出去的鲜血也会带走大量的体力。排长最后倒了下去,他瞪着眼睛,看着十几个苏联人涌上去把他乱刀分尸。排长是个真正的英雄,虽然没人给他写一本书,但他真的是一个铁汉子。当时的我仰面倒在地上,一个苏联人趴在我的身上,我的军刀把他彻底刺穿了,从他后背冒出去的刀刃足有半米长。这个苏联人的脸就在我鼻子前,是一张非常年轻的脸,大概也二十不到,嘴角边长着淡淡的茸毛,目光虽然已经呆滞,但仍然可以从中看出一丝难以置信。人都是这个样子,毫无预兆突然死去的那一霎都不相信自己已经快死了。我也筋疲力尽了,实在爬不起来。我估计我快死了,但附近的一个排及时赶来增援,把苏联人重新打退了下去,这才救了我。我们这三十几个人足足杀死了一百多个苏联人,排长一个人就杀死了二十多个,全排活下来的只有五个人。我们被友军弟兄救下来后,忍住悲痛和眼泪,把排长那已经被大卸八块的遗体重新拼装了起来,并把他的那把锯齿累累的军刀跟他的遗体放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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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奋勇的血战,第199师死死地把突围的苏军挡在了奥伦堡内,一天一夜后,赵海军带着另外两个师席卷而来,彻底包围了奥伦堡。另外,第199师的两个团已经杀进了城区内,赵海军的两个师投入战斗后,一个师加强了围城兵力,另一个师加强了攻城兵力,战局急剧地倒向了北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