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4日凌晨1时,夜色苍茫、星河璀璨。浩瀚汪洋间,交战双方的数支舰队、上百艘舰艇正在全速开动。辽宁号航空母舰的指挥室内,舰队总指挥曾以鼎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的航海图,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以夏威夷为坐标图原点,北华军第1舰队正在夏威夷西北部约1500公里,并朝着西北航行,可以说是在全速撤退,而美军原先的4支特混舰队则兵分两路,第1、第2、第3特混舰队正在夏威夷西北部约500公里,全力追击着北华军舰队,这三支舰队拥有埃塞克斯号、富兰克林号、企业号、突击者号、黄蜂号、勇敢号共6艘航母,携带的舰载机约500架;美军第4特混舰队则在夏威夷北部游弋活动,该舰队拥有竞技神号、百眼巨人号、鹰号共3艘航母以及4艘护航航母,携带的舰载机约130架,除此之外,美军已经被击沉了独角兽号、约克城号共2艘航母以及2艘护航航母和1艘战列舰,大黄蜂号被严重击伤,不得不退出战斗,返回本土进行修理。
尼米兹这样的安排,自然是为了在天亮后卯足全力攻击北华军的航母舰队,但是,在昨日白天,夏威夷的北华军出动陆基飞机,给美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使得尼米兹和美军高层怀疑夏威夷的北华军还有陆基飞机,因此留下第4特混舰队活动在夏威夷北部给其他三支舰队殿后,防止夏威夷的北华军再出动陆基飞机在美军背后下手。此时,美军已经清楚北华军舰队的位置,双方之间的1000公里距离只需要舰载机飞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天一亮,北华军舰队将不可避免地遭到美军舰载机群的猛攻。
北华军第1舰队原本共有770架舰载机(510多架由五艘航母携带,250多架由运输舰携带),开战前,舰队已经兵分两路,台湾号带走了200架飞机(90架是航母舰载机,100多架是运输舰携带的飞机),而主力舰队还有570架飞机,战斗机超过400架,鱼雷机和轰炸机共160多架,曾以鼎这样安排自然是有深意的。经过昨天的多场激烈空战,主力舰队此时还有330多架飞机,战斗机约有240多架,鱼雷机和轰炸机则不足90架。
曾以鼎为什么让他的舰载机里有这么大比例的战斗机?原因已经呼之欲出,因为曾以鼎打算用他的这四艘航母作为诱饵,吸引美军的舰载机和注意力,但是,他当然不是真的要舍弃这四艘宝贵的航母,所以让航母携带了这么多的战斗机用于自卫。自然而然,战斗机比例提高了,鱼雷机和轰炸机的数量就会大大降低,航母的攻击力就不足了。不过,这也在曾以鼎的计划里,因为在他的计划里:辽宁号、河南号、湖北号、龙贲号,仅仅是诱饵,仅仅是为了吸引美军的舰载机和注意力,这四艘航母并不承担着攻击美军舰队的任务,所以不需要携带太多的鱼雷机和轰炸机。这四艘航母携带这么多战斗机,是为了保证自身不会被击沉,携带的那些鱼雷机和轰炸机数量不多,也只是为了进攻美军一两次,仅仅是进攻一两次,战果大不大其实也无所谓,真正目的是把美军的舰载机和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是要告诉美军:北华军的航母舰队在西北部,你们赶紧来追杀吧!
在曾以鼎原先的计划里,他派自己舰队的舰载机去攻击美军,只是为了吸引美军的注意力,其实没打算取得什么战果,但因为夏威夷岛上北华军的出色表现,他们一是帮助舰队侦察清楚了美军各舰队的位置,二是他们自己还出动陆基飞机参加战斗,这使得曾以鼎的计划锦上添花,在一开始就成功地击沉了美军两艘航母。
那么,真正去攻击美军舰队的,是谁呢?
是在中途岛附近与主力舰队分道扬镳的台湾号。
此时,曾以鼎的四艘航母在夏威夷西北1500公里,美军舰队则紧随在夏威夷西北500公里,台湾号则已经瞒天过海地开至夏威夷东南偏南约500公里处(天黑后,台湾号大胆地提速开动),悄悄地摸到了美军的后方。美军进攻夏威夷时,肯定会对夏威夷四面八方海域都进行警戒搜索,但北华军四艘航母大张旗鼓地出现在西北方向的海域后,美军自然便把绝大部分的搜索侦察机都派到了西北海域,从而使得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的台湾号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美军的后方。
此时,美军舰队在曾以鼎舰队后方1000多公里,台湾号则在美军舰队后方1000多公里。
台湾号有多少飞机呢?航母自身拥有90架舰载机,随行的两艘运输舰携带了100多架飞机,随行的三艘水上飞机母舰携带了60多架水上鱼雷攻击机,加起来是250架。数量并不是特别大,对美军舰队不是特别能造成太大的重创,因此,曾以鼎在战前独创出的“蛙跳战术”即将开始。
尼米兹用“蛙跳战术”成功地空袭了夏威夷,而曾以鼎则用“蛙跳战术”对美军的航母舰队实施猛烈打击。两位指挥官各自思索出的战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也是一种很奇妙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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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的“蛙跳战术”里,P-51战斗机和B-24轰炸机是“青蛙”,那三艘巨轮是“荷叶”;
北华军的“蛙跳战术”里,舰载机是“青蛙”,台湾号便是“荷叶”。
辽宁号四艘航母此时在夏威夷西北1500公里,台湾号此时则在夏威夷西南偏南500多公里,双方的直线距离约是1800公里,但为了不惊动美军,飞机必须要飞个大弯,所以实际飞行距离要超过2500公里。这几乎是北华军舰载机的航程极限,零式也必须挂上副油箱才能飞行这么远的距离。因此,曾以鼎的“蛙跳战术”虽然巧妙,但必须要飞行员付出最大努力才能化为现实。
凌晨3时,曾以鼎命令展开行动。因为凌晨4时双方的航母就都能起飞舰载机,美军航母距离北华军航母有1000公里,飞机需要飞两个小时,也就是说,早上6时,北华军舰队就要遭到美军舰载机群的攻击,时间已经刻不容缓。
随着曾以鼎的命令,舰队立刻陷入了热火朝天的紧张忙碌中。航空母舰上,地勤人员和机械师开始给飞机加油装弹、检修维护,挂上巨大的副油箱,飞行员们抓紧时间吃早饭,喝浓咖啡提神,其余的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等舰艇上,舰员们也忙得不可开交,防空炮手和高射机枪手都扑向自己的战斗岗位,弹药手来回如梭地往防空炮位运输弹药,损管人员随时准备抢修军舰,各艘舰艇上的可燃物都被堆积到舰艉,随时准备扔下海。在珊瑚海战役中,曾以鼎就是靠这个办法抢救下了山东号,因此积累了宝贵经验。
凌厉的海风中,曾以鼎、蒋斌、林靖海、梁昌盛等高级军官们神色肃然地走到航母舰桥下,飞行员们已经集结完毕,一双双斗志昂扬的黑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灼灼闪亮。
“拜托你们了!”曾以鼎满怀歉意地向飞行员们微微鞠躬。
“我们一定完成任务!”飞行员们握紧右拳,豪气干云。
“胜败在此一举!”林靖海道,“只要计划成功,我们就能获得一场空前的胜利!重创美军!彻底洗刷珊瑚海战役的耻辱!大家一定要加油啊!”
“明白!”飞行员们无不凛然正色。
全舰队的242架战斗机将起飞200架,还有42架停在各艘航母上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参战,总数88架的鱼雷机和轰炸机全部起飞。而起飞的200架战斗机里,有175架护卫在舰队的上空,还有25架则护卫着这88架鱼雷机和轰炸机,展开“蛙跳”。这样,舰队的飞机分成了两大部分,共有217架战斗机护卫舰队,拦截马上要来袭的美军舰载机群,保护舰队,另外这113架则飞离舰队,在夏威夷正西绕个大弧形,飞向台湾号。
辽宁号的通讯室发出了无线电:台湾号请注意,主力舰队马上有113架飞机即将飞向你舰,预计四个小时后抵达,请你舰在西经xx度、北纬xx都做好接收准备。
台湾号没有回复,因为它还需要保持无线电静默,但它肯定已经收到了,它会在辽宁号指定的地方接收这113架飞机(25架战斗机,88架鱼雷机和轰炸机)。台湾号会在三个小时后起飞它的舰载机,当它起飞所有的舰载机后,这批来自辽宁号四舰的113架飞机会抵达,在台湾号上降落、加油、装弹、更换飞行员,随后参加台湾号对美军舰队的攻击。这就是曾以鼎的“蛙跳战术”。这种战术一方面能杀美军一个措手不及,一方面能达到攻其不备的效果,台湾号虽然只是一艘航母,但来自主力舰队的100多架飞机以它为中转站加入进攻行列,那么它其实已经拥有了三艘航母的战斗力和攻击力。
一千八百多公里外,夏威夷西南偏南的海域,单枪匹马闯入美军后方的台湾号上,舰长程法侃神色凝重地把来自辽宁号的电报递给副舰长侯芳洲:“关键的时候来了!”
侯芳洲点头:“是的,关键的时候来了。”
台湾号的飞行甲板上,一波波舰载机也已经蓄势待发。
凌晨4时40分,北华军第1舰队除42架作为第二波战斗的战斗机外,其他飞机全部升空,机群分道扬镳,那113架飞向西南方向,绕个长达2500公里的大半圈,飞向台湾号,机群由李桂丹率领;其余的200架战斗机则在5时30分之前分为多批地陆续起飞,密不透风地护卫在舰队上空,等待美军飞机来袭。
清晨6时15分,来自美军三支特混舰队的412架舰载机铺天盖地地扑到了北华军第1舰队的上空,包括250多架海盗战斗机和150多架鱼雷机、轰炸机。当美军机群在100多公里外时,北华军各军舰上的对空雷达就已经察觉了,停在四艘航母上的42架战斗机立刻全部起飞,使得空中共有242架零式迎战向来袭的美军舰载机群。
一场极其激烈且规模庞大的空战在北华军舰队附近上空爆发了。
战斗刚刚爆发便陷入白热化,双方六七百架飞机绞杀成了沙尘暴般空战画面,无数的弹火在天空中狂飙呼啸,半空中电闪雷鸣,各艘军舰的防空炮和高射机枪都在全力开火,炮弹出膛的白光和黑红色的硝烟此起彼伏,黑烟密如乌云,翻腾滚卷、遮天蔽日,军舰枪炮的轰射声和扫射声响彻云霄,军舰中弹的爆炸声震天撼海,低空中炸弹乱舞,波涛间,一条条鱼雷犹如离弦之箭般破浪飞梭,划开纵横交错的尾迹浪花,低空中火柱林立、黑烟蔽日,海面上水柱林立、恶浪翻滚。著名战地记者萧乾当时正在辽宁号航母上,他在时候满怀激情地写道:“...整个舰队和全舰队的上万官兵都在竭尽全力地背水一战,那种气氛让人在肺腑间感动得流泪,来袭的美军飞机浩浩荡荡、遮天蔽日,我们的飞机在殊死战斗,其场面之波澜壮阔,任何言语都不能描述其万一,突破防空火力网的美军不停地投弹投雷,海面上恶浪滔天,巨大的水柱犹如参天大树般此起彼伏地拔地而起,爆炸的巨响和轰鸣的水花令人震耳欲聋。不停地有军舰中弹或中雷,爆炸处烈焰冲天,被炸飞到海里的官兵拼命挣扎、血水横流,辽宁号是美军飞机重点攻击目标,舰上官兵几乎无人不带伤,人人都血流满面,但个个都毫无惧色,甲板上血肉迸溅、残骸枕藉,场面触目惊心,被炸瞎眼睛或被震聋耳朵的官兵比比皆是,断手断脚者也屡见不鲜。舰员们大声地呼喊着,奋力地奔跑着,竭尽全力地尽忠职守,军舰在中雷后的巨大震动几乎是地动山摇,让人感觉发生了八级大地震,中弹后更加是天崩地裂。损管官兵们奋不顾身地抢救军舰,拖着消防栓和水管的士兵前赴后继地扑灭大火,有的士兵被大火烧到,遍地打滚,有时候又一颗炸弹落下来,正在灭火抢险的官兵齐齐被炸得血肉横飞。中雷处的底舱被炸开巨大的窟窿,海水犹如瀑布般汹涌灌入,大批的抢修官兵被淹死在里面,有的燃料库被炸弹炸得泄露,毒气霎那间就充满了整个船舱,进入抢修的官兵十之八九都毒死在了里面。在底舱的医院里,惨叫哀嚎声响成一片,无影灯剧烈地晃来晃去,军医们挥汗如雨地抢救着伤员,地面上已经是血流漂杵。我们的海军官兵们发挥出了高度的爱国精神,各个炮位上,军官们挥舞着黑白色相间的指挥棒,指着空中盘旋飞行的美军飞机,声嘶力竭地高喊着指挥战斗,不停地喊道‘大家加油!一定不能让航母沉掉呀!我们不能再失去一艘航母了!’士兵们无不奋勇死战,各个炮位和机枪岗位上,阵亡官兵横七竖八地倒地,鲜血横流,后续官兵前赴后继而上,搬开阵亡者的遗体,扑到鲜血淋漓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岗位上继续开火,受伤的士兵倒在地上大喊着‘不要管我!继续战斗!’,令听者无不流泪。高射炮火之猛烈,犹如无数的萤火虫在直线快速飞行。有的美机投完了炸弹或鱼雷后,在军舰上空用机枪扫射,弹火呼啸而过后,电焊弧光般的火星在军舰四周蜂舞四溅,被弹火击中的士兵立刻在惨叫声中笼罩在一团团血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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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北华军已经做好了迎战来袭美军机群的准备,因此各个军舰都靠得非常近,护卫航母的巡洋舰和驱逐舰与航母距离不到五百米,这么做,是为了给航母提供更强大的火力,也是做好了给航母挡鱼雷的准备,参战的每个北华海军官兵都知道“我们已经不能再损失一艘航母了”。激烈得犹如炼钢炉的战斗中,遭到重点进攻的四艘航母尽皆受伤,血战中,护卫辽宁号的潮州号巡洋驱逐舰奋力做出了英勇表率,舰长在看到有两架美军复仇者鱼雷机向辽宁号投射两条鱼雷后,毫不犹豫地转舵穿插上去,两条鱼雷全部命中潮州号的舰艏,惊天动地的爆炸中,被炸碎了舰艏的潮州号迅速向前倾覆并沉没。而在另一边,护卫河南号的柳州号巡洋驱逐舰也用自己的身躯挡下一条鱼雷,这条鱼雷引爆了柳州号的舰舯弹药库,使得整个军舰几乎被拦腰炸断,并在十分钟内就迅速沉没了。
空中的北华军飞行员们也表现得可歌可泣,有一架零式发现一条射向辽宁号的美军鱼雷后,硬生生地俯冲撞了上去,使得鱼雷提前爆炸,飞机和飞行员也被炸得粉身碎骨。
持续40分钟的战斗结束时,由于北华军飞行员们和舰员们的奋勇参战,北华军的四艘航母都受了伤,但都没有沉没,也没有遭到致命伤,护卫航母的各个军舰无不带伤。护卫湖北号的图们江号重型巡洋舰累计承受了三颗炸弹和五条鱼雷,伤势最重,而动力系统损毁得最为严重,航速只有5节。由于舰队要全速离开,再加上图们江号无法被军舰拖曳着前进,因此曾以鼎只得下令击沉图们江号。
撤离了所有的舰员后,图们江号被附近的松花江号重巡发射了六条鱼雷,在大爆炸中沉没,跟图们江号一起被舍弃处理的还有惠州号巡洋驱逐舰。惠州号也伤势严重,航速锐减,不得不由北华军自己将其击沉。
“美军下一波攻击在四个小时后!”曾以鼎命令道,“抓紧时间!”
来袭的410多架美军飞机被击落了160多架,而北华军的240多架战斗机也损失了近一半,让飞机返回航母加油装弹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但辽宁号、河南号、湖北号的飞行甲板都被炸烂,只有龙贲号还安然无恙。龙贲号因为体型较小,所以是美军的次要打击目标,只挨了一条鱼雷,因此空中的130多架战斗机分批在龙贲号上降落加油,飞行员们轮流休息,损失了一艘重型巡洋舰和三艘驱逐舰的舰队继续以30节的最大速度向西撤离。
7时整,辽宁号接收到了一条无线电报:我们已经展开进攻!
是台湾号发来的。
看到这份电报,曾以鼎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蒋斌仰望天空:“台湾号,现在都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