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北华军此时在名义上是中国军队的一部分,但北华军的综合实力占中国军队十分之九以上,并且北华军是由东北军、晋绥军、西北军、鲁军、马家军、新疆军、外蒙军、福建海军、广东海军等多支军阀势力混合发展成的。毋庸置疑,原东北军势力在北华军内部是占第一大组成部分的,而北华军的第二大组成部分就是原晋绥军势力。晋绥军,这支军队的前身是清末山西新军,辛亥革命爆发浅析,从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回国的阎锡山掌握了这支军队的统领权以及山西等地的统治权,继而形成割据山西、绥远等地的华北第一大军阀势力,阎锡山因此而统治山西绥远等地长达十八年,直到中原大战,阎锡山被张学良打败,晋绥军也被东北军吞并,这才结束了晋绥军作为独立割据军阀的历史。客观上讲,阎锡山很有能力,拥有1200万人口的山西省在他的苦心经营下成为全国著名模范省,山西的工农商学军诸业都被他建设得蒸蒸日上,晋绥军的现代化建设程度甚至超过中央军,在全国范围内仅次于东北军。中原大战结束后,晋绥军被东北军吞并,继而互相融合,共同成为北华军集团的中坚。山西省成为北华重要的工业基地、能源基地、资源基地,阎锡山位列北华政权的第二号人物,原属晋绥军派系的徐永昌成为北华军总参谋长,傅作义成为北华军肱骨上将,商震和顾维钧并称为“北华的文武外交大使”,而杨爱源、孙楚、陈长捷、楚溪春等原晋绥军的骨干将领也都是北华军此时的重要将领。可以说,除原东北军人员,北华军集团内最受重用的就是原晋绥军人员。组成北华军的各原军阀部队是各有优缺点的,晋绥军的优点就是擅长打防御战,野地机动战则是晋绥军的软肋。中原大战期间,千里奔袭、围追堵截时,坐着汽车的晋绥军在战绩上还不如用两条腿跑路的西北军,出身于晋绥军派系的傅作义、孙楚、陈长捷等将领都属于打防御战的高手,甚至,傅作义和德国元帅莫德尔还并称为“联盟国的两大防守大师”。
北美战场上的北华军,打得是“防御性进攻战”,因此负责北美作战的北方军主要将领基本都出身于原晋绥军,而北方军四十万人马里有一半基层官兵都是山西人。美军发动的“霸王作战”在战后获得了两个绰号,一个叫“美军空降兵的悲歌”,因为美军空降兵部队在此战中完全没有发挥出预定作用,取得的战果堪称微弱不计,但却蒙受了前所未有的惨重损失,第82、第101、第11、第13空降师几乎都因此而一蹶不振;另一个叫“晋绥军最后的荣耀”,因为这一战是原晋绥军派系的北华军部队承担了重任,而晋绥军官兵们在一战中几乎为国家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西雅图最前线,陈长捷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太阳,顿时五内俱焚:“才到中午!还有五个小时才天黑!”
战壕里的北华军士兵们望向远处,他们面前战壕上的石子泥土在筛糠般簌簌抖动着。
“美军坦克简直比我们人还要多!”楚溪春放下望远镜,脸上肌肉轻轻抖动了一下,“看来,美军是打算用最原始的办法来夺取城市了!坦克部队本是不擅长打城市攻坚战的,但是,美军坦克太多了!多得可以让步兵来用!也只有物资实力雄厚得世界第一的美国军队才能用得上、用得起这种战术!我明白了!”楚溪春点头,“美军先是把大量空降兵空投到城区里,一是牵制我们的兵力,让他们的装甲兵能够更加快速、更加轻易地杀入城内,二是夺取城区,从而让城内的空降兵和城外的装甲兵对我们来个里应外合、前后夹击!”
陈长捷看着楚溪春:“好在你的大规模爆破法让落入城内的美军空降兵基本都被报了销,否则,我们真的就全面被动了!”
“我们的坦克部队如果在白天出动,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美军轰炸机群都炸成废铁!”楚溪春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天黑前的这五个小时内,我们只能用步兵来对付美军坦克了!弟兄们肯定...”他咬紧牙关,心如刀绞。
陈长捷也狠狠地咬着嘴唇,步兵对付坦克,结局也许还有两三分希望,但过程已是无需想象的了。
西雅图的郊区野地上,天昏地暗、地动山摇。上万辆美军坦克在飞沙走石形成的黑云般的烟尘中滚滚而来,漫山遍野、无边无际。
少部分北华军官兵瞠目结舌地在战壕、散兵坑、弹坑里看着这一幕,而绝大部分官兵则蜷缩在工事里,忍受着雨点般密密麻麻、没完没了落下来的炸弹。上千架B-17、B-24重型轰炸机编成若干个空中方队,从天亮开始到现在,完全没有中断过对北华军阵地的狂轰滥炸。短短一个上午,美军航空队在西雅图战场上累计已经扔下超过一万吨炸弹,白天基本是美军飞机的天下。面对美军的地毯式大轰炸,北华军别无他法,只能以坑道战术来对付。在战前,官兵们就没日没夜地挖坑,战备工作里,挖坑是最重要的头等大事,而战斗爆发后,官兵们还在没日没夜地挖坑,甚至一边打仗一边挖坑。很多北华军阵地上,当美军冲上来时,震惊地看到一部分北华军在凶猛地冲向自己,而另一部分北华军则在区区几十米后安之若素地用工兵镐、铁铲甚至是钢盔在疯狂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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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雅图战场上,北华军官兵们累计挖掘了一千多条战壕和坑道,总长度七百多公里。
李奇微说道:“...跟美国不同,美国很多年前就实现了工业化,这使得美国人已经非常依赖机器,在战场上挖掘战壕坑道时,美国士兵接到命令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挖掘机在哪里’,没有挖掘机的话,他们就感到没有干劲;而中国是一个刚从农业社会猛然间转型为工业社会的国家,中国的工人、士兵仍然具备农民的特性,中国士兵的土工作业能力几乎是纯天然的,出身农民的中国士兵在挖掘战壕坑道时的能力是非常得心应手的,而且他们吃苦耐劳的精神也是美国士兵很难比得上的。西雅图的航空照片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当地北华军创造的‘奇迹’,密如蛛网的坑道战壕里三层外三层地环绕包围着城区,构成了北华军坚固的城防阵地。”
尽管拥有极其完善的坑道工事,但美军数量极多的轰炸机、力度极大的轰炸不可避免地给北华军造成了极其惨重的伤亡。北华军士兵们说“如果晚上没月亮,白天又下雨,那我们就真的幸福了”。西雅图的天空中,浩浩荡荡的美军轰炸机群犹如迁徙的候鸟般,整整齐齐地掠过北华军阵地上空,每一片机群的下方都“甩”开无数道呈抛物线轨迹从天而降的密密麻麻的炸弹,机群所到之处,地面上电闪雷鸣、天翻地覆,无数火球此起彼伏地升腾涌动着,大片大片的地面被淹没在澎湃翻滚的火海黑云中。长满树木草丛而生机盎然、遍布绿色的地面先是覆盖满鱼鳞般层层叠叠的弹坑,而弹坑又迅速被更多的弹坑给覆盖,最终让地面彻底化为了灰黑色的、毫无生机的焦土。“西雅图的郊区先是被我们炸成了月球表面,然后又被我们炸成了撒哈拉沙漠。”一名美军飞行员很恰当地形容道,被轰炸后的土地已经碎如齑粉。
很多美军飞行员在返航后都信心十足地保证“被轰炸的地区已经成了地球上生物最稀少的地方,坦克部队只需要以阅兵式的队形开上去就能占领那里了”“北华军除非拥有细菌般的生命力,否则很难在那么可怕的轰炸下还能存活”。而事实是:当美军坦克群蜂拥而上时,无数“拥有细菌般生命力”的北华军士兵在愤怒的喊杀声中从坑道里爬出来,展开猛烈迎击。
奥林匹亚、莱克伍德、巴利克、贝本德、福尔城、康乃馨、门罗...西雅图周边的十多个卫星镇和边缘城区齐齐淹没在了暴风骤雨般的血火战斗中。美军坦克的密集轰鸣声几乎震翻了整个西雅图,上万辆坦克、装甲车从十多个方向一起对西雅图展开横冲直撞式的狂暴冲击。早已经被B-17、B-24甚至B-29炸得天翻地覆、七零八落的北华军阵地上,陡然间涌出无数犹如炸不尽、死不绝的北华军士兵。碾压上反坦克地雷的谢尔曼立刻在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中燃起熊熊大火,“杀!”汉语喊杀声中,衣衫褴褛地从坑道里爬出来的北华军士兵们勇猛地用反坦克炮、火箭筒、无后坐力炮迎击滚滚而来的美军坦克。“步兵与坦克的肉搏!”尽管美军第20装甲军军长沃尔顿沃克中将身经百战,但也忍不住看得惊愕不已。辽德美英四列强军队都高度机械化,因此战场上极少发生这种大规模步兵人群与大规模坦克群正面展开的硬碰硬交战(苏联战场上经常发生,但美军没有参加苏联战争)。
在沃克中将的望远镜里,他看到足足一个连的谢尔曼正在蜂拥着冲向一条不足五十米宽的北华军阵地,为首的两辆谢尔曼迅速碾压上反坦克地雷而化为燃烧的废铁,后续谢尔曼继续扑上去,浓烟滚滚的阵地上,一队队北华军士兵前赴后继地扑上来,面对三十多吨重且多达几十辆的谢尔曼,这些北华军毫无惧色,用机枪、突击步枪、冲锋枪与谢尔曼的坦克机枪展开电光火石般的对射,被弹雨笼罩的谢尔曼浑身绽放着密密麻麻的火星火光,被弹雨笼罩的北华军士兵则浑身绽放开泉水般的血水,在这同时,一道道反坦克、火箭弹、无后坐力炮的炮火犹如流星般从阵地上不同地方呼啸而来,被击中的谢尔曼在火球中疯狂燃烧着。沃克中将震惊地看到一个北华军的反坦克炮阵地,五个北华军炮手在几十米甚至十几米的距离上对近在咫尺且越来越近的美军坦克从容不迫地装弹、瞄准、轰击,炮弹撞击在美军坦克装甲上的巨响令人惊心动魄,即便一辆谢尔曼已经对准他们,他们也置若罔闻地一动不动,镇定自若地继续着手里的工作,直到被坦克炮弹连人带炮炸成碎片。“北华军士兵心理素质令人感到可怕,这源于他们视死如归的精神,这种精神不得不令人肃然起敬。”沃克中将评价道。
士兵们殊死奋战,长官们无不身先士卒。团级军官都亲自参战,师级军官也都亲临前线,以此振奋士气。康乃馨区是西雅图最西边的突出部城区,很不利于防御,但如果被美军夺取,美军迅速就能在该区几个山坡高地上设立炮兵阵地,继而威胁整个西雅图主城区。预二师的两个主力团在这里拼死抵挡涌来的美军足足一个装甲师,师长杨效欧、副师长周思成都亲自在最前线指挥作战。战事近乎山河变色。凶猛扑来的美军坦克群犹如钢铁洪水般一波接一波,依靠战壕和反坦克炮作战的北华军死伤惨重,狂风暴雨般的轰鸣爆炸声中和此起彼伏的火球中,阵地前横七竖八遍布被摧毁的美军坦克以及尸骸狼藉的北华军,美军的轰炸机群和集结在坦克群后面的炮群更是弹落如雨,被炸塌的工事几乎活埋了躲藏在里面的北华军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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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撑住!报效国家的时候来了!”周思成挥舞着手枪在阵地上嘶声吼道,美军坦克距离他只有区区的十几米。其实,北华军自东北战争后就极少出现师级军官亲自上前线督战的事情了,因为越来越强大的北华军不需要再像东北战争时期那样打“倾家荡产的仗”,军队越强大,高级军官就越不需要冒险。但在眼下的北美战场上,这一幕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士兵们从滚烫的泥土里艰难爬出来,前赴后继、奋战不息。周思成设立的前敌指挥部也被炸毁,参谋军官们和卫兵们非死即伤,但在最后关头,忠心耿耿的卫兵们一起扑在周思成身上,用身体保护了长官。当周思成摇摇晃晃地爬出废墟并站起身时,看到一辆美军谢尔曼坦克就在他的跟前。
这辆谢尔曼的车长、美军装甲兵二等军士长奥利弗巴尔在事后说道:“...当我的坦克碾压上那片废墟时,我看到死人堆里站起一个中国军人,一名将军。他平静地看着我的坦克,就他一个人。我以为他要转身逃跑或是举手投降,我喊道‘抓住他!是个将军!我们发财了!’,但是,我却看到这名中国将军从容不迫地掏出腰里的手枪,镇定冷静地向我的坦克开火射击。我和所有车组人员都愣住了,真的愣住了,因为这名中国将军的行为让我们根本就没有想到。用手枪对坦克开火,有什么意义?楞了几秒钟后,前机枪手丹尼斯才回过神来并开火,简简单单地打死了这名中国将军。看着轰然倒下的这名中国将军,我明白了,他刚才是在为尊严和荣誉而进行最后的战斗,让他以战死这种军人最骄傲的方式而死去。”
预二师副师长周思成少将的阵亡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战斗里,北方军的高级军官以前所未有的“井喷式密度”为国捐躯。
获悉周思成阵亡后,杨效欧悲痛万分,但更坏的消息传来,美军一支坦克群部队绕道穿插了康乃馨区与西雅图主城区的陆路通道,城区与城区之间,自然是一片平地,建筑物稀少,使得防御当地的预二师一个营刚刚展开战斗就已伤亡近半。营长用无线电向杨效欧汇报:“只能再撑半个小时。”
杨效欧怒道:“给我撑三个小时!撑不到,你提着脑袋来见我!”
营长回复道:“半小时后,我营就会集体殉国,我本人也已经没有脑袋了,怎么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