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忽略了一件事。”戴安澜笑着道，“我们现在是在干地上行军，天亮后就会下大雨，美军坦克即便一窝蜂地逃回来，速度也不如在干地上，甚至会有大批美军坦克陷入烂泥地里。三四团会一边进攻一边继续穿插，我们的压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可是...”张云忍不住说出他心里一个疑惑，“下雨后，即便雨停了，我们怎么回去？”
“这个问题...”戴安澜正要回答，无线电里传来装甲侦察车的呼叫，“团座！在伊斯顿和埃伦斯堡之间发现大量美军坦克！保守估计有两个师！”
“什么？”戴安澜和张云都忍不住吃了一惊，两人急忙打开地图。
戴安澜和张云指挥的是第一坦克营，实力比其他三个营要强一些，一营的目的是西雅图正东一百一十多公里的伊斯顿，根据计划，三团会在后半夜对伊斯顿发动进攻，五团一营的任务就是包抄到伊斯顿后面，堵住伊斯顿美军坦克逃离的道路，伊斯顿继续向东一百多公里则是一座叫埃伦斯堡的的中型城市。
“这里怎么会冒出两个美军装甲师？”戴安澜惊愕不已。
戴安澜不知道，出现在他们预定目的地后方的是美军第1、第2装甲师，这两个师在前两天的战斗里都承担主攻任务，结果损失惨重，因此退到了埃伦斯堡进行休整补充，准备在后半夜连同大部队一起重新开到西雅图城下，按美军现在每个装甲师都是重装甲师的编制来计算，第1、第2装甲师加起来差不多是1500辆坦克。
“伊斯顿和埃伦斯堡之间的陆地通道位于丘陵之间，易守难攻。”戴安澜敲着地图，“如果我们抵达伊斯顿后继续前进，一直杀到埃伦斯堡，那岂不是能增加我们的战果？把这两个装甲师也都吞进肚子里？”
张云等军官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可埃伦斯堡距离西雅图有200多公里呢！”
“一晚上十个小时，足够我们在天亮前抵达了！”
“团座，继续前进，扩大我们的包围圈，固然会增加我们的战果，但，路途一下子拉长两倍，太远了，下雨后我们就彻底回不去了！”
戴安澜看着军官们：“第一，即便我们抵达伊斯顿就停止脚步，战斗爆发后，这两个美军装甲师很有可能会在背后扑向我们，我们还是要打他们，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很可能完成不了我们的任务，既然如此，还不如继续一条路走到底！第二...”他认真盯着张云，“你刚才那个问题，我现在给你答案。没错，下雨后，我们很难回去，为什么呢？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们此次出击，就是要做好全军覆没打算的！你们想想看，即便我们能回去，以后的战斗里，我们又有什么用？我们会像之前那样，呆在坑道里，看到步兵继续用血肉之躯去抵挡美军坦克。我们能够有用武之地的出击机会就这么一次而已！一次！既然只有一次机会，为何不全力以赴？思考保存实力和撤退，还有意义吗？诸位，我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有限出击，然后回去坐视美军坦克群继续攻击我们的阵地，二是全力以赴，以自身全军覆没的代价来更大程度地杀伤美军。你们觉得我们该做何选择呢？”
军官们都心头凛然：“明白！”
莫里斯罗斯少将是美军第三装甲师师长，半夜十一点四十分，在指挥全师完成撤退后，他筋疲力尽地点起一根香烟，因为休息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在完成补充油料和机械维修后的第三装甲师将会重新调头再开回西雅图前线。罗斯少将打心眼里厌恶这种“纯粹浪费汽油”的行为，他觉得这根本就是一种无聊的行为。按照时间和路程来计算，北华军坦克的攻击范围是一百公里，而美军坦克在天黑后就要像受惊的兔子般全速逃出这一百公里的危险距离。白天像猛虎般势不可挡，晚上像兔子般抱头鼠窜，如此滑稽而可笑的作风确实令罗斯少将感到无话可说。他觉得这是一种耻辱，美利坚合众国的装甲兵只能“欺负”敌方的步兵，遇到敌方装甲兵后就会变成夹着尾巴的狗。不过，罗斯少将知道这也是不可避免的措施，北华军拥有数量只有美军坦克十分之一甚至更少的坦克，但那些坦克都是该死的虎式，并且还装备着更加该死的夜视仪，如果美军在夜间与其展开坦克大战，搞不好就是同归于尽。北华军坦克数量只有美军十分之一，但单辆坦克战斗力却是美军的十倍。“我们的那些该死的坦克专家为什么就不能研制出比德国佬、北华佬更强大的坦克呢？就是吹嘘了一年的潘兴重型坦克在战场上仍然毫无招架之力！”罗斯少将忿忿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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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罗斯少将扔掉烟蒂，对副官喊道，“我打个盹，出发时叫醒我！”
“是，长官！”
罗斯少将随便找个地方，盖上毯子开始睡觉。镇子里到处都是筋疲力尽的装甲兵，另有精神抖擞的一批装甲兵。美军坦克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战斗、开动，机器可以，人就不行了，因此美军共有两批装甲兵，轮番操控坦克。换班的美军装甲兵们吵吵嚷嚷：
“混蛋们！我的‘玛丽公主’呢？”
“已经在上帝那里了。一个北华佬的伤兵像疯狗一样钻到你的公主的裙子里，然后把她的‘花蕊’炸得四分五裂。”
“狗屎！把这些牛肉罐头给我拿开！你们这些白痴难道认为刚刚看了十几个小时活人被坦克碾成肉泥画面的我们还能吃下这些恶心的牛肉罐头吗？”
“Sir！”刚刚进入睡梦中的罗斯少将被猛地推醒。迷迷糊糊中，罗斯少将看了看手表，顿时，他的睡意全部变成了怒火：“亨利！才五分钟而已！”
“Sir！”副官满脸惊慌失措，“北华军发动攻击了！”
“什么？”罗斯少将大吃一惊，巨大的轰鸣爆炸声已经接连不断传来，镇子里的装甲兵们在无头苍蝇般乱窜，冲天大火让镇子被闪得亮如白昼，罗斯少将急忙一跃而起，顺着副官指着的方向，他看到了让他浑身血液结冰的画面：大批北华军坦克正在凶猛地杀来。
“Fuck！”罗斯少将难以置信，“现在已经到十二点了！北华军的坦克群怎么一直前进却不撤回去？他们已经没有时间撤回去了！天一亮，他们根本就来不及逃回去，会被我们的轰炸机群全部炸成废铁！等等！他们根本没打算逃回去？是准备彻底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想到这一点的罗斯少将汗流满面，“快联系沃克将军！”
“军部根本联系不上！”通讯军官声嘶力竭。
“Shit！”罗斯少将六神无主，他竭力镇定下来，“不要交战！全部撤退！向东撤退！”
“杀！”愤怒的喊杀声中，北华军的黑虎们勇猛地冲向数量是己方十倍的美军坦克。
这场第二次西雅图战役爆发后，北华军和美军的第一次坦克大战在多个局部战场上同时爆发。战斗过程用美国一位军事评论家的话来说，“足以让缔造美利坚合众国军队的先辈们羞愧得在坟墓里转过脸去”。北华军的坦克数量平均只有美军是十五分之一（因为第五团在后半夜没有参战），但却虎入羊群般把数量占绝对优势的美军坦克杀得狼奔豕突、抱头鼠窜。究其原因，一来是美军没想到北华军会如此破釜沉舟，二来是沃克中将的突然阵亡让隶属于第二十军的几个装甲师都陷入指挥混乱，三来是美军上下对虎式、虎王坦克发自内心的恐惧。巴顿上将在此战后痛心疾首而又愤怒不已地道：“被击毁的我军坦克里起码有三分之一是被装甲兵主动抛弃的！那些狗娘养的杂种看到北华军的黑虎坦克开来后，第一个念头不是钻进坦克里迎战，而是丢弃坦克逃之夭夭！而剩下的坦克里有一半是在四散奔逃、各自为战中被北华军轻易摧毁的！那些饭桶军官都应该枪毙！”
雷鸣般的轰鸣声和飓风般的炮击声中，杀向美军坦克群的北华军黑虎们以势不可挡之势进行着砍瓜切菜般的战斗。美军坦克群后撤会合的几个集结地都陷入了惊天动地的炮火爆炸声中，机械咆哮声淹没了北华军装甲兵的愤怒吼叫声和美军装甲兵的惊恐呼喊声，满腔怒火的黑虎们尽情地展开发泄恶气的狂澜式攻击，八八主炮在此起彼伏、气贯长虹的咆哮声中把美军坦克接连不断地轰成火球。第三装甲团团长郑洞国带着一个坦克营杀入预定目标、一个美国小镇时，“我们几乎不敢相信眼睛，明亮的火光下，小镇子郊区犹如阅兵式般整整齐齐排列着上百辆美军坦克，美军装甲兵都不在坦克里，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抽烟、吃饭、聊天，美军后勤人员开着加油车给坦克加油。我们算是捡到了大便宜了。弟兄们兴奋得说话语气都在发抖，就像一个苦寻仇人十年的复仇者终于逮到了仇人。‘打！狠狠地打！’我情难自抑地大喊大叫，黑虎们开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射，第一波炮弹立刻把小镇子淹没在爆炸火球、美军的惨叫、遍地的血泊、四处横飞的坦克的人的零件里。给坦克加油的加油车被炮弹击中后引发了巨大的爆炸，火球窜上云霄，同时吞并了周围几十辆坦克。镇子里的美军装甲兵们就像兔子般在抱头乱窜，几乎没人钻进坦克里向我们迎战，他们的脸上都充满了极度惊恐的表情。在澳洲、北非、英国、北美等多个战场上被虎式虎王打得一次又一次丢盔弃甲、落花流水的美军装甲兵早就得了‘恐虎症’，看到气吞山河的黑虎滚滚而来，他们都吓得失去了反击的勇气。我们虽然兴奋得发狂，但努力保持着冷静，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地把美军坦克一辆接一辆地轰成废铁。每辆黑虎里，车长、炮手、装填手、瞭望手都忙得不可开交，而机枪手也没闲着，每辆黑虎的机枪手都在咬牙切齿地扫射到处乱跑的美军装甲兵，这些王八蛋！把我们步兵弟兄欺负得那么惨！现在该血债血还了！各部队都战果辉煌，没有了飞机，美军简直是不堪一击，打陆战，美国佬差得远呢！我估算了一下，就我所在的第一营，差不多就消灭了三百多辆美军坦克，战绩多得令人吃惊，黑虎和夜视仪进行组合后，在夜间陆战堪称是无敌。实际上，一半多的美军坦克都是在没人驾驶的情况下被我们干掉的，而剩余的美军坦克都是顾头不顾腚地拼命逃跑，结果在背后被我们一个接一个给收拾掉了。”郑洞国在事后说道。
“撤退！全体撤退！”接替沃克中将指挥的威廉费舍迪安少将对着无线电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他绝望地发现，局势已经在混乱中完全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