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地区美军地面部队总指挥、美军第6集团军司令小卢西安特拉斯科特中将努力压制住心头的极度焦躁,平静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一名北华军中校,后者在一个小时前乘坐舰载机冒雨从航母上起飞并直接飞入旧金山郊区一处美军机场上,但他不是来投降的,而是来担任军使的。“你来是劝降的吗?”特拉斯科特中将盯着北华军中校。
北华军中校摇头,伸手入怀掏出一封信件:“将军,我既不是来投降,也不是来劝降的。是这样的,将军,我们双方都是军人,都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而战斗,战争等于巨大的破坏,努力降低战争带来的破坏是交战双方在道义上的共同义务。将军,旧金山有很多著名的风景名胜和人文建筑,我们会在战斗中竭力保护那些场所,但同时也请你们不要把那些场所用于军事。我军即将展开全面登陆,在旧金山外延的金门海峡上耸立着一座举世闻名的金门大桥,它是举世闻名的著名大桥,是人类二十世纪桥梁工程的一项奇迹,也被认为是旧金山的象征。从军事角度看,金门大桥位置太突兀,加上桥梁本身特有的狭长结构,因此它很容易被破坏,虽然旧金山大桥属于贵国,但我们认为,它更属于全人类,如果它毁于战火,那将是全人类的重大损失,因此,我方希望能和贵方达成协议,请贵方不要把金门大桥以及我方列出的旧金山的十七个重要人文建筑用于军事,如果这样,我方在战斗中不会对这十七个地方进行任何形式的攻击。”
特拉斯科特中将点点头:“我方同意,并对贵方的人道协议表示感谢。”
北华军中校也点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旧金山的地理环境是很得天独厚的,城区位于一片由南向北延伸的半岛上,而这片半岛的对面却是一片由北向南延伸半岛,两个半岛相距1.6至3公里,中间的海峡就是金门海峡,著名的金门大桥就横跨这两个半岛之间,而这两个半岛就像人的两条胳膊,环绕拥抱着一处葫芦形状、向东“陷入”内陆里的港湾,即旧金山湾(圣弗朗西斯科湾)。北华军舰队浩浩荡荡开来后,金门海峡就是舰队进入旧金山湾的唯一通道。如果说金门海峡是扼守旧金山湾出入口的大门,那金门大桥就是这扇大门的门栓。这座总长达2700米的大桥于1937年完工,耗资相当于半艘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高度足以让军舰通过。很显然,这座雄伟壮观的悬索吊桥能抵挡得住狂风暴雨、飓风海潮,但肯定抵挡不住炸弹和炮弹,如果大桥成为交战场所,不需要多久,这座举世闻名的大桥就会化为废墟。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北华军特地派遣军使与美军进行协商,对此,美军也表示同意,特拉斯科特中将随即撤走了守卫大桥和桥梁两端的部队,相当于把金门大桥拱手相让。实际上,美军即便不拱手相让也守不住大桥,硬打的结局就是北华军炸毁大桥并开入旧金山湾内。
“开始登陆!”排山倒海的炮击后,成百上千艘北华军登陆舰艇在雨幕中冲向近在咫尺的美国本土陆地。
风雨中,幸存的美军岸防炮不断开火,一些美军飞机强行起飞进行拦截战斗,展开冲锋的北华军登陆舰队里不断绽放开雷霆火球,先后共有三艘驱逐舰在掩护登陆舰艇的过程中沉没,对马岛号因为触碰水雷而被炸掉舰艏,继而迅速沉没,大邱号则被美军鱼雷艇发射鱼雷给命中,在大爆炸中断成两截,大连号则被一架美军无畏式俯冲轰炸机投下的炸弹命中舰舯,瘫痪在海面上熊熊燃烧,几分钟后被美军一门岸防炮轰击击沉。登陆部队总指挥曲阳乘坐在一艘大型登陆舰上,舰舱里装着十二辆坦克以及一千多名士兵,他查看对海雷达显示屏,“屏幕上到处都是光点,以我们为中心,周围三百六十度范围内布满了船”。曲阳回忆道:“时间到了后,军官们大喊‘各就各位,准备登陆’,士兵们立刻产生了骚动和混乱,登陆美国的特殊意义让士兵们感到异常的激动,一些士兵因为过于激动或紧张,还没有上登陆艇就在给救生衣充气,结果浑身臃肿,没法通过舱门。集结在运输船里的士兵们从船舷上的攀爬网爬到下方的登陆艇上,对于携带着无线电、冲锋枪、大量弹药和补给物资的士兵们而言,这是非常困难的过程,海浪颠簸让登陆艇在运输船旁边起起伏伏、上下波动,无论如何,从船上爬下去都是很危险的,有的士兵没有把握好跳下去的时间或失了手,结果摔断了脚踝或被卡在栏杆和船舷之间,其实,绝大部分士兵都已经迫不及待了,都急着早点上陆地跟美国佬‘好好算账’,因为在美军飞机在几个小时前实在把我们炸惨了,除了阳澄湖号,还有十多艘中大型的运输船在海面上被击沉,那场面,就好像把一辆上班高峰期时期的公交车用机枪扫射并扔进水里。...当士兵们开始上登陆艇时,运输船的水兵们真诚地对士兵们喊‘祝你们好运’。登陆艇被放到海面上的时候会给艇上的人产生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好像‘这辈子最孤独的时刻’,啪的一声让艇上所有人为之一震。...驱逐舰在前面打头阵,用自己来挡住可能出现的水雷,同时掩护登陆舰艇并为登陆舰艇提供近距离火力增援,在驱逐舰的炮击声中,突然间响起极其沉闷、极其可怕的爆炸声,浑身已经湿透的士兵都吓了一跳,他们东张西望,想要搞清楚怎么回事。‘是我们的战列舰在炮击’,我告诉士兵们并安慰他们。我们的那几艘体积庞大得犹如钢铁小岛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正在我们后方继续向陆地轰击,所有人能清楚地感觉到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发射的重型炮弹在头顶上飞过时扩散开的气浪冲击波,巨大气浪让人感觉像是有人用双手抱住你的胸膛并狠狠地箍你一下。...炮击、爆炸、风雨、海浪使得这些只有一二百吨的登陆艇剧烈颠簸,士兵们都在脸色发青地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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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登陆的北华军陆战部队、地面部队共有12个师,加上其他附属部队,总兵力达到四十万。一口气运输四十万军队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但一口气运输四十万军队通过近四千公里的距离,却能堪称壮举了。过多的人员、过多的物资,让北华军舰队里每艘舰船都严重超载,不只是运输舰船,舰队里的战列舰、战列巡洋舰、巡洋舰、驱逐舰等其他种类的军舰上都装满了海军陆战士兵或陆军士兵或辎重物资,用林靖海的话说,“要不是考虑到航母在战斗中首当其冲且舰舯特殊,那么每艘航母的飞行甲板都要成为大型的露营场所了,机库里不是放飞机,而是会挤满吊床”。每艘舰船上的人员都达到了饱和性的超载,这使得舰队在遭到美军机群迅雷风暴般的攻击后伤亡损失极大,阳澄湖号等十多艘大型和中大型的运输舰船挨了炸弹或鱼雷后,造成了远超过泰坦尼克号沉没的惨重事件,“那些塞满士兵的舰船在挨了炸弹鱼雷后就像超巨型的番茄酱瓶子被打烂了,船舱内血肉横飞,沉没的舰船带着大批士兵一起沉入大海,淹死者无数”。
超过一万八千名北华军官兵死在了前往旧金山的海路征途上。如果不是因为人工降雨而导致美军机群攻击时间被大大缩短,根据北华军总部事先估计,会有五万至十万官兵直接被消灭在海上,这个数字如果化为现实,根本就是极度令人难以接受的。实际上,除了近两万官兵死在大海上,北华军运输舰船携带的军械物资也损失惨重,别的不说,光是坦克,途中沉入大海的坦克就足以组建两个加强装甲团了。
北华军舰队里携带的坦克都是中型或轻型的,但经过精心改造,都是防水双驱动的两栖坦克,每辆坦克带有螺旋推进器和可以充气的帆布帷帐。当北华军士兵和这些两栖坦克一起从海水里开上岸时,岸上美军十分吃惊。这些两栖坦克可以在海面下的水底开动,最终浮出水面给陆战部队提供火力增援。所有驾驶这些坦克的装甲兵在事先都接受了专门为潜艇兵逃生而设计的逃生装置,很多装甲兵心惊胆战地声称“他们要驾驶的是做成坦克样子的潜艇”。登陆战爆发后,超过五十辆两栖坦克因为各方面原因而沉入海底,有的是因为登陆舰艇被击沉或倾覆,有的是因为登陆舰艇指挥官错误估算了投放地点,被认为只有几米深的海域其实足有几十米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投入大海的两栖坦克直接成了里面装甲兵的坟墓,上百名装甲兵被淹死在沉入海底的坦克里。
登陆部队分为三部分,第一军的3个师在北部半岛北部的詹纳地区展开登陆,牵制美军,第二军的4个师在南部半岛(旧金山城区所在半岛)南部的半月湾地区展开登陆,截断城市的陆地通道,第三军的5个师则跟随舰队通过金门海峡,深入旧金山湾,在旧金山湾东部的沿海多个地区分批展开登陆,控制旧金山湾东部地区的多个城镇和交通线。这个战术与日军当初在第二次东北战争中使用的“半岛包围圈”战术很类似,半岛在敌军失去制海权的情况下就是最好的、三面被围上的半包围圈,己方只要在掐断剩下的那一面、也就是半岛与陆地相连的陆地一面,就能把半岛上的敌军或敌方人员全部纳入包围圈。北华军的目的本来就是攻占美国城市,扣押“人质”,旧金山正处于半岛上,这个地理条件自然是有利于北华军的。
半月湾,一个很美丽的、富有中国文化色彩的名字,扼守旧金山城区半岛与陆地相连的通道,实际上这个名字就是旧金山的华侨取的,旧金山别称三藩市,这也是旧金山华侨取的中国特色名字。而眼下,半月湾却变成了血海地狱。
“发射火箭!”第二军登陆部队指挥官曲阳拿起无线电,联系随着登陆舰队一起前进的驱逐舰队。
火箭炮的缺点是精确度低,优点是覆盖面大。在距离海岸线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上,舰炮已经不能提供精确度高且覆盖面大的炮击了,因此过半的驱逐舰事先都在甲板上焊接安装了上百个火箭发射器,这些发射器之前发射人工降雨火箭弹,此时开始发射货真价实的火箭弹。每个发射器上都安装上两米多长的轻型飞弹,而每艘驱逐舰在甲板下还准备了上千枚备用的飞弹。一声令下后,每艘驱逐舰上空都电闪雷鸣、红光冲天,惊天动地的轰射声中万箭齐发,一波波火箭弹在骇人的破空呼啸声里劈头盖脑飞向预定陆地,炸起漫山遍野的火海。实际上,火箭弹对钢筋混凝土碉堡的打击力很低,远不如常规炮弹,但己方这万箭齐发的场面极大地振奋了士兵们的士气。
与此同时,北华军一半的军舰开始缓缓通过金门海峡。巨龙般的金门大桥横跨整个海峡,桥身下的海面上,北华军舰船从容不迫地鱼贯而入,原本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金门大桥上此时此时更加是被大量汽车人口拥堵得水泄不通。旧金山城区位于南部半岛上,城里人口想要离开城市,只有两条路,一是向南,二是向北通过金门大桥进入北部半岛,但在大桥南部出口处,原本驻扎在这里的美军开始撤退,这是美军为保护金门大桥而跟北华军打成的协议。于是,金门大桥出现了这么一幕画面:大桥上,成千上万美国人开着汽车或用两条腿在逃跑,大桥下,北华军舰队从容不迫地行驶通过。桥上的保护栏杆边,大批美国人扒着栏杆,难以置信地看着下面的北华军舰队,看着北华军舰队就在自己脚下一艘接一艘地、近乎大摇大摆地开进旧金山湾。站在桥上的美国人和站在军舰上的北华军官兵在雨幕中可以互相看得清清楚楚,一些北华军官兵很恶作剧地向头顶上“欢迎”自己的美国人挥手打招呼。“这一幕让我们甚至产生了错觉。金门大桥和金门海峡是非常繁忙的交通要道,每天每夜都有大量汽车通过大桥,每天每夜都有大量船只通过海峡,但现在,船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北华军的舰队,这些灰色的、森然肃杀的军舰代替了以前的商船,它们就在我们脚底下、在眼皮底下开进旧金山湾。那一艘艘敌国的航空母舰、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满载士兵的运输舰船,我们都在前所未有的近距离上看得一清二楚。”一名旧金山居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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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居民是第一批能够在一百多米距离上参观北华军舰队的美国人。”《纽约时报》在关于旧金山战役的报道中说了这么一句具有美式幽默的话。
“哈罗!美国人!”军舰上的北华军官兵们笑嘻嘻地向桥上的美国人打招呼。
大部分美国人都呆若木鸡,少数美国人破口大骂,向下面的北华军竖中指甚至扔石头:
“Fuckyou!黄皮猴子!”
“滚回你们的东方去!旧金山不欢迎你们!”
“你们已经滚蛋了!怎么又回来了?”
最后这句话很意味深长。实际上,旧金山是北美地区华人华侨最多的地方,全城人口里超过30%是华人华侨。辽美开战后,旧金山的十五万华人华侨被北华政府全部接走,现在,旧金山美国人绝望地发现,“中国人回来了”,并且“当初是灰溜溜离开,现在开着军舰回来”。